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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強,最後我還說了點實話。七機部派性鬥爭的厲害,不是我說的,全國都知道,在這種地方,派任何人去,都是沒有辦法工作的。自己也很難不被捲進去,也實在不願意再被捲進去了。
我一邊說,他一邊還是看他的地圖。聽完我的話後,還背朝著我。他說,你講了三條,我只說一條好不好?拿本子記下來:明天上午10點鐘到230廠上班。記下了嗎?我說,記好了。這時宋進來送檔案,我還想說什麼,他拉了拉我的手,小聲說,別說了。我想,你非要折騰我,我也沒辦法,但我真的不想上任。
他見我不說話了,回過身來,說了聲坐吧。他交代了四個問題,我還記得,是情況、任務、幹部、當前首要解決的問題,共四個方面。記得他專門交代說,要特別和幾個人搞好團結,他說,和則興、散則敗。我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後來批判我時要我交代和張的這次談話,說用了兩小時20分鐘。當時共調了司局長一級的幹部22人,張只談了十幾分鍾,而和你卻談了這麼久,要我交出筆記,我說沒記錄,他們說,有人看見你做了記錄。但我就是沒有交給他們。
臨走,張當著我的面交代宋,你明天9點50分到廠裡去,檢查盧廠長到了沒有。宋送我出來說,明天在家裡等著,我去車接你。
那時京西賓館沒有飯吃,我想自己找出路吧,到附近七機部一個幹部家裡吃了碗雞蛋麵,吃的時候,心情特別沉重。
我回到家,和老伴說,有麻煩了,只能去拼命了,你給我打個行李捲吧。因為明天就要上班了,就要和張愛萍一起去拼命了。晚上我找了七機部幾個熟悉的同志,問了一些情況,大家都說糟糕透了。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第二天我在辦公室安了張床,人家告訴我,住在這裡也沒飯吃,廠裡的食堂早垮了。我說,再說吧。
我首先是找人給我上課,導彈是個什麼東西?製造工藝的關鍵在哪裡?哪些人可以用?有哪些技術高手?哪些能工巧匠?幾天後,我心裡多少有了些數。我聽說,張老總和我談完話後,就飛三線,我想他大概是怕我這裡一旦不行,就讓107(廠)上。
搞這個平臺難度是很大的,不能用磨床,只能用車床。一般車出來的精度,只能是三花七,磨床可以達到四花十四,這個廠的能工巧匠可以用車床車出四花十二到四花十三。車出來的產品用棉布一擦就留下了劃痕,就算是廢品了,可見其精度之高。230廠只有一個姓邢的師傅能做,他是915的。916一個姓李的車工也能做,叫李凱豐。後來又調來一個叫郭崇偉的,是915的。他們之間也爭,但都和張老總很親近,聽他的話。怪了!
這些人誰要有病,張都知道,叫人把藥送到他們家裡,連誰頭痛腦熱都知道,特別是對916的人。
我當廠長時,配給我一輛專車,後來有人告訴我,是張老總知道我身體不好,專門批的。我當時身體很不好,無法入睡。有天早上5點鐘,有人敲我的門,給我送來4瓶胃得樂,說是張愛萍帶給我的,市場上買不到,還帶話說,讓你先吃,再給你找。這個藥真的是很對我的症狀的,但他是怎麼知道的?我百感交集。中國人說,士為知己者死,有個人關心你,他用你時可能不講理,但他是真的關心你的。過去知道他給工人送藥,現在叫人這麼早給送來,估計是怕別人知道了。230廠派性鬥爭那麼厲害,他一來,就能團結起那麼多的人,是和他深入到最底層關心群眾的工作作風分不開的。
有個既無技術又無本事,專門搗亂的916鐵桿,張老總親自過問他的戶口問題,還為此找過豐臺區的領導,把他的老婆、孩子都辦到北京來了。目的是一條,只要能把科研生產搞上去,就要團結。張被打倒後,這個人慷慨激昂地在大會上發言,張愛萍反對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和無產階級寸土必爭,不惜親自用小恩小惠,瓦解工人階級,分裂革命隊伍。我沒有技術,他還親自給我跑戶口……
這個人真無恥!許多人都說,不要臉,你要是真的和張愛萍劃清界限,那你就把他給你辦的戶口退出來啊!張老總是自己身先士卒,吃苦耐勞,千方百計地團結大家,即使對這種人,目的還不是要把我國的尖端事業搞上去?但這些,最後都成了他推行反革命路線的罪行了。
後來批張,除少數916的幾個鐵桿,絕大多數人都不講話,沒有什麼人響應他們搞的這一套。
那時每天都要搞到夜裡一兩點鐘,很緊張,也很疲勞,但還是向前衝,就像黃河大合唱裡唱的:我們一天天接近了勝利。
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