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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遊信路過馬棚時,發現少了一匹。問過店小二,方知天還未亮,季斐然已騎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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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開動京城,城裡花開城外香。季斐然回京時,滿城花開,百怪千奇,美得一塌糊塗。撲鼻花粉味帶回家,打頭一個見了娘。季母淚如金波,涕泗滂沲,左一句兒瘦了,右一句兒累了,七十三八十四,倒弄了半個時辰,總算安靜。
屏當,沐浴,更衣,用膳,進茶,動罔不吉。舒適躺了,睡上個好覺,安安心心去上朝,不想聽到一個爆料:朝廷內即將舉行一場頗盛大頗隆重的婚禮,女方還是湘公主,主壻名叫凌秉主。
湘公主雖不是皇上最愛的女兒,卻是皇后的獨女,娶了她,凌秉主還真成了地地道道的黃門駙馬。據說湘公主貌不驚人,會的東西倒不少。
數年前,皇上曾想指湘公主給龍回昂,獨憐龍將軍一個不小心,被常及常老頭折騰歸西,所幸婚禮尚未舉行,公主躲過孀居之劫。然始即是指給遊信,不料遊信生來油嘴呱嗒舌,順利過關。皇上既然給了他這個臺階下,就定會給得充實。於人道,遊大人公而忘私,國而忘家,令人感動;於公道,違抗聖旨,罪不可赦,打幾十棍子停俸祿,一切權當未發生過。
遊大人向來愛撐門面,趕子不會把自己被抽的事說出口。
這等責罰,對當事人來說,那叫死了一回;對受害人湘公主來說,那叫雞毛一根。嫁了三回才嫁出去,面子何在,矜貞何在!亂絲難理,怨婦難治。要她不記仇,太陽打西邊出來。且湘公主要嫁的人不偏不倚,又是烏眼雞凌大人。
季斐然站在白玉墀上望天。別人看著和平時沒兩樣,在他看去就黑不溜秋,多了十分的悲涼悽慘。遊大人吶遊大人,你走背字,完事大吉,洗洗脖子等入棺。
“季大人。”一個聲音傳來,扎得季斐然脖子直癢癢。回頭,見皇上的乘龍快婿笑吟吟地瞅著他。從頭到腳的喜氣,從腳到頭的桃花,頭頂一顆紅鸞星,閃閃發亮。兩隻眼睛斜飛,比平時多了幾分熱情,初見時激憤青年的形象一掃而空,頗有幾分灑脫之氣。
季斐然點點頭,頗喜慶地笑道:“凌大人。”凌秉主道:“季大人定是應了先前說的話,戰勝洪災,凱旋而歸了。”季斐然心中喟嘆,口氣溫柔了不少,話裡還是帶著銳刺鋼針。於是道:“哪裡哪裡,全託遊大人了。”
凌秉主道:“季大人去鄉下待了一圈,少了幾分俊逸,多了幾分淳樸呢。”敢情在諷刺他成了鄉瓜子。季斐然道:“那是那是,沒有鄉下泥腿,餓死城裡油嘴。”
凌秉主未像他所想那般暴怒,竟收斂了許多:“季大人真是盡忠竭節,體恤百姓。朝中有我季大人,國定安邦,如日中天。”季斐然道:“不敢。斐然讀書不多,偏偏喜歡孔夫子,故以為止戈興仁,方是治國之道。”凌秉主搭漿幾句,拱手入殿。
從麵皮上倒看不出個所以然,小夥子在這一年定吃了不少苦,毋奈對頭是遊信,若無身後的常老賊子,他就一隻糠蘿蔔。凌帥小夥兒死板歸死板,刻薄歸刻薄,心眼應該不壞,方才說的話估計會讓他憋屈一番,畢竟窩裡反了,必先暴內。
季斐然淺笑撣撣衣袖,跨進大殿,昏昏沉沉地聽早朝。皇上問洪災一事,季斐然大體上報,把責任一籮筐倒在遊信身上。皇上無心過問此事,看看常中堂的位置,一如既往,空的。
近些日子朝中發生了什麼事,季斐然全無頭緒,下朝後問過姒大人,姒大人交代了一個悶雷般的事實:國庫虧空,已近崩潰。季斐然問其緣故。姒大人只含糊說:填充兵糧。
確是晴天霹靂。季斐然猛地想到離開京師前發生的事。他原以為,當初陳大人被貶謫,是凌秉主貪汙,常老頭包庇他。原來不是他所想那麼簡單。不是常及一撥三轉,也不是皇上棒打不回,更不是遊信睜眼瞎。
狐狸號叫狗偷盜,常及蹲在茅廁裡,搖旗造反奪乾坤。
皇上這回玩聯姻,實非明智之舉,卻也是弦箭之舉。老賊鼓秋的小賊怎可能反之,反了常及,凌秉主便是喪家之犬。退一萬步說,且當姓凌的腸子真軟了,他是個什麼道兒,常及若聽他的,癩蛤蟆都得長毛。再說常及是軍機大臣,手握兵權,部隊裡全是精英,不似皇上養的,膘肥肉厚,怕路都忘掉如何走,現在暗躲起來,光明正大擴充兵糧,竟無一人敢持反對意見。恐怕大臣們俱放棄掙扎,等著輿圖換稿。
真是屋漏偏遭連夜雨,行船又遇頂頭風。
上完早朝,季斐然走出大殿,又一次望天。這天看在別人眼裡依然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