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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空寂,歪歪斜斜頂著傘走一段,速度如何也快不起來,雨水斜打在身上,冰涼刺痛。握著傘骨的手亦失去溫度,乾脆直接將傘丟在路旁,傘簷順路,接連翻了幾個筋斗。雨衝得人舍不開眼,季斐然握緊凍僵的雙手,四處尋找那個人的身影。
暴洪覆發,堤壩橫制頹波,洪潦只能徘徊在城外。南郊山峰斷續坍塌,泥石流滾滾落下。季斐然看著那遠處的山,目光呆澀,闃然無聲。
雨越下越大,頭皮被雨打得發麻,關節的疼痛移到心窩。力氣似乎在一點一點散去,最後季斐然雙腿一軟,跪在地上。臉埋入雙臂,滂沱大雨落地,擦著他的鼻尖流過。
有人自雨中奔跑而來。季斐然猛地抬頭,卻無力起身。那人將他攙扶起來,還未說話,他已帶著哭腔道:“子望!!”抱住那人的頭,倏然吻住。
不過多時,天微明,雨且停。街上寂若死灰,水漬未乾。
封堯揹著昏迷的季斐然,一步步往回走去。
第 27 章
封堯揹著季斐然回去,便見大廳坐了個人,正端坐品茗。眉如長松,項似瓊玉,發如雲鬢,手似春筍。舉止閒雅秀媚,雙眼卻一直往外瞅,跟大閨女盼情郎似的。眼前無戰火,身後無追兵,輕鬆一身,正是遊大學士。
見了封堯,遊信即速放下茶盅,快步走來,眼角一彎,喜道:“昨兒原想回來,但你們這睡得早,我就住了客棧。斐然還說著我要被洪水衝,怕是不能稱他心意了。”封堯冷冰冰地看他一眼。遊信這才看到他背上的季斐然,笑容慢慢掛不住:“怎麼回事?”
封堯招呼人請大夫,一路揹著季斐然進屋道:“昨夜他溜出去衝雨,估計會中風寒。”遊信從之入房,正欲搭茬,封堯便接道:“我在南門前不遠處找到他。”
遊信先是一愣,當口變成不食鹹魚的貓,手掌在衣角處搓了搓,幫襯著理錦衾。封堯手攔到一半,則未加戶止。遊信坐在床旁,嘴角已蓋不住笑意,欲把季斐然的手腕,瞥一眼封堯,手又收回去,見季斐然面容憔悴,言下鈍顏。只得眼撐撐對著封堯,盼他出去。
封堯將雲母帳放下,若無其事道:“方才他親過我。”遊信竦首,不以為然笑道:“斐然長憶一人,這麼快就變了心?”封堯苦笑道:“他自是眼拙,把我認成了齊將軍。”
遊信相仍笑不唧兒:“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於情,然則情之所鍾,正在我輩。斐然一順專情,令人欽羨。”封堯坐在遊信身邊道:“齊將軍尚未長忽時,小賢本故不是這種性子。估計受將軍影響,素喜抑強扶弱,打抱不平,懷揣火爐似的,看得人心窩都暖著。”
遊信瞧著季斐然,默默點頭。封堯手板支頤道:“又且這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情事,也分個上下。整個朝廷都知道,小賢在齊將軍上頭。我十二弟封帛告訴我,齊將軍的體質不適合在下,卻不告訴小賢,每次行事都會痛苦。直到他去了,小賢才聽說這事,遂發誓再不在上。”
遊信的目光凝在一處,仍不答話,付之一哂。
封堯淺笑道:“現在小賢言行不類,始終相悖,憎恨越是憎惡那人的品行,則越要說自己喜歡。齊將軍豁達坦誠,厚道熱心,小賢偏偏討厭與他相反的人,故朝中之人幾乎都被他討厭。當著閻王告判官的事,也就小賢能做得出來。”
遊信笑容逌然,頗為醉心:“嗯。”
這時,大夫到來,把脈診療,開方子,折騰了約莫半個時辰離去。封堯道:“我看這大夫是個水貨,我們得趕緊回京。”遊信心不在焉地應聲。
封堯不經意看他一眼,伸個懶腰,作揖打招。遊信行禮送他離去,又坐回季斐然身邊,春山吊眉微蹙,凝視他許久,回房收拾行李
黃昏過後,碰巧遊信出去,季斐然醒來,屋內無一人。剛走出房門,便看到歸衡啟猴子似的,燙了屁股發了瘋,汲汲忙忙左躥右躥。季斐然頭尚有些疼,走兩步一搖,站定後對歸衡啟道:“歸大人這在瞎忙忽什麼呢。”歸衡啟驚歎道:“祖宗~~回去歇著~~~”
季斐然如墮五里霧中,傻眼看他。歸衡啟擦把汗道:“王爺和遊大人,一個也惹不起。”季斐然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原來如此。王爺去了何處?”歸衡啟道:“方才還出來過。現在不知道。”季斐然坐在桌旁,倒了一壺熱茶,動作慢得像烏龜爬沙:“這茶不錯。”歸衡啟點頭哈腰。
季斐然品一口茶,將杯捧在手心,咂咂嘴道:“若論茶中極品,雁蕩山之龍湫茶當之無愧。在皇上那討過一杯,入口難忘吶。”歸衡啟就像懷裡揣著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