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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對岑熙的愧意。
岑熙,我對不起你。
我不該強拉你到這裡來,不該同意用你的身體救顏三,更不該……妄想著顏三會變成你……
他抬起頭,又重重地磕了下去,發出「咚」的聲響,地上的碎石很快劃破秦燦的額頭,一滴一滴鮮紅的液體滴落在地上,但他似乎沒有看到,只是一次又一次,重複著抬起又磕下去的動作。
岑熙,對不起……
每抬起,再度磕下去,秦燦便在心裡重複這麼一句話。
是的,他不是在向顏三磕頭賠罪,而是在向岑熙,向著這個被自己一手毀掉的好友賠罪。
岑熙,對不起!
落下的力度越來越重,幾乎像是在宣洩什麼一樣,明知道自己磕幾百幾千個頭,眼前這個人都不是岑熙,但是秦燦覺得岑熙若地下有靈,他會知道自己的愧疚,他會明白自己現在有多麼的後悔……
顏三坐在那裡看著秦燦一下又一下地磕著頭,他本意只是要他磕個幾個頭、道個歉就行了,沒有讓他這麼一直磕下去。
「咚咚」的聲響像是有面鼓在自己耳邊擂動一般,斜陽餘暉下,他看到那人抬起落下間,有鮮紅的水滴飛濺而出,而他整張臉也逐漸被鮮血模糊,但他仍然執著著將腦袋落下去。
顏三的手一下握緊椅子的扶手,自己為什麼要覺得他可憐?
驀地站了起來,走到秦燦跟前,腳一抬,踏在他肩膀上,止住了他再度要低下去的身體。
身體被一隻腳給架住沒辦法再低下去,秦燦微微抬頭,鮮紅黏稠的液體模糊了視線,而眼前這樣熟悉的臉,在視線裡也變得扭曲和陌生起來。
自從這具身體復甦過來之後,他一直抱著這人是岑熙,就算不是岑熙也總有一天會變成岑熙的想法,自欺欺人地騙著自己,企圖以此來掩蓋失去岑熙的悲傷。
甚至覺得,只要把顏三帶離了那種地方,多加管束,他會變得像岑熙那樣,他一直抱著那樣的想法,從未死心。
但是今天,他是徹徹底底地認清楚了,這個人是顏三,這個人是黑雲九龍寨的三當家顏三。
就算他用著岑熙的聲音,岑熙的臉,岑熙的身子,他還是顏三……
「對不起……」
秦燦沙啞著嗓子說道,在他眼裡那是對著岑熙的歉意。
顏三身體微微一顫,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男人,一直繃緊的嘴角微微弧起,接著仰首大笑了起來,「哈哈哈!」
笑過之後,收斂起了表情,踏著秦燦肩膀的腳一用力把秦燦踹在了地上,「這次只是個教訓,下次就沒這麼簡單了。」說完轉身走了。
圍觀的人見他走過來,自動主動地分開一條道,在確定顏三真的走了之後,一些人手忙腳亂地去把吊著的人卸下來,以及去請大夫來看傷者。
斜陽幾乎落盡,褪了霞色的天空變得陰霾起來。
秦燦趴在地上,手抓了一把地上混著他額頭上的血的沙土,狠狠攥緊,也不管其中混著的碎石是否扎傷手心,只用力捏緊再捏緊,彷佛想要重新抓回什麼一樣,就算指縫間滲出殷紅的細線,順著手指流向地上,他也沒有鬆開。
怎麼回的縣衙,秦燦自己也記不太清楚,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縣衙後廂、自己房間的床上。
原以為是一場夢,但坐起身後,發現自己衣服上的泥土、手掌心裡被碎石割開的細小傷口、額頭上的傷已經處理過,針扎似的一跳一跳的痛,才確定那一切都切切實實的發生過。
秦燦背靠著床欄坐著,外頭傳來阿斌叫他起床的聲音,他也沒有響應,神情頹然、眼睛失了神地看著自己身前床上的褥子,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魄一般。
顏三解了氣,睡了一覺之後,心情自然好了很多,但隱隱的似乎又感覺自己有點做過了。
眼前時不時地晃現昨日秦燦看著自己的表情和眼神,說不上來那是怎樣的表情,不像以前那樣,踩一腳就像吃了爆豆子那樣會跳起來,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靜,讓他有點意外,也有一點不安。
其實他並不想做得這麼過分的,誰叫秦燦一再觸到他的底線,他才會在一怒之下用那個方法的,後來問阿大阿二他們,自己昨天如何?
阿大是這樣回答他的:「如果三當家是為了羞辱秦大人,那麼三當家的目的達到了,估計秦大人很長時間在百姓面前都會抬不起頭。」
於是顏三想,鬧也鬧過了,大不了今天他要升堂的時候,自己勉為其難露個臉,給他掙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