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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將這一隊人馬情況看得通透的蒼天素自稱是被趕離家園的鄉村大夫,在逃亡路上,妻子生了風寒,藥箱有流民搶奪,只得來仗著一身淺薄醫術,來討個生路。
在應承下來救治重傷囚兵後,臨時領隊李明見對方一口承國話說得很是流利,甚至還帶著一股這一帶居民的方言味道,又看他診脈開方子像模像樣,倒也沒有太大懷疑,勉強挪出來一個小營帳,供兩人居住。
好歹有了鍋煮藥,蒼天素對於自己前幾天做的傻事著實愧疚得緊,顧不得別的,當即先熬好了風寒藥,趁著周圍沒人,掀開被子給蒼景瀾灌了下去。
蒼國戚國共用同一種語言,承國和嶽國各自有本國語言,無極大陸通用的還是兩個最強大國家的語言,是以在蒼戚兩國,會承國國語的人實在有限。
蒼天素沒有指望蒼國皇帝會未雨綢繆專門去學承國國語,不敢大意,撕了白布條,將他的嘴嚴嚴實實封上。
見手下本來要嚥氣的幾個人好歹有了點起色,李明心中高興,當天晚上跑過來敲打了兩人一番,見蒼天素死死護著床上的那一團,又滿臉緊張之色,知道他擔憂什麼,拍著胸脯保證,死囚犯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也不會畜生到對救命恩人的女人下手。
蒼天素口中道謝連連,心中卻不以為然。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面目醜陋可憎的漢子其實心腸不錯,否則不會願意專門闢個小帳篷給自己。
別看李明保證說得響響亮亮,蒼天素實在不敢寄希望於這些人都能按他說的做。如果幾百人個個道德水平都這麼高尚,想來也不會到被判死刑扔到戰場充數的地步。
普通士兵中都有些人偷雞摸狗,做盡惡事,何況在惡名累累的囚兵營中。尤其是看清楚這些人的長相後,蒼天素不只擔心明面上被自己說成女人的蒼景瀾的安危,他摸摸自己塗滿了藥膏的臉,欲哭無淚地發現,就算頂著這麼一張平凡無奇的麵皮,自己居然也同樣有貞操不保的危險。
從包裹裡找出幾個草藥作為樣板,蒼天素髮動還有行動能力的人四下尋找幾種常備藥,他自己帶的存貨不多,況且都是名貴中草藥,在乾糧被李明拿走後,這些是兩人以後的唯一依仗,實在不能浪費在這些人身上。
蒼景帝喝了藥,漸漸退了燒,蒼天素守在旁邊,覺得周圍幾百人隔了薄薄一層布看過來的目光著實不懷好意。
他知道自己的說辭不能騙過所有人,為了裝好一個盡職盡責為了妻子肯送羊入虎口的模範丈夫,硬著頭皮出外找李明討了半碗劣酒,兌上水給蒼景瀾擦手心,進行人工散熱。
手上一邊磨蹭著,他一邊對自己進行再一次的譴責。光想著不能讓蒼景瀾好過了,全然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想著都到這個份上了,再走十天路苦日子就能熬完了,總不能把人丟在路邊不管,任他自生自滅吧?
蒼天素長這麼大第一次全憑心意做事,鬧了唯一的一次脾氣,還搞得自己灰頭土臉,深深覺得還是在做事前把諸般變化翻來覆去考慮清楚後再下手比較好,雖然累死累活的,但起碼不用嚇死嚇活。
看著床上那個奄奄一息的棉團,他一咧嘴,突然就想哭。
輕重不分,斤斤計較,自命清高,看不清現實。
——奶媽,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
半個多月的共處,每當蒼景瀾熟睡的時候,蒼天素盯著床頭,都會不自覺地將腰間別著的刀子握在手中。他無意識地摩挲著上面繁雜的花紋,心中當真起了濃烈的殺意。
“天素,我知道他不是個好父親,也請你原諒我的自私,不要恨他,好不好?”蒼天素無數次地咀嚼這句話,任由腦海中兩個小人將思緒拉扯。
他怎能不恨?這個男人已經毀了他的孃親,已經毀了他的奶媽,還差一點毀了段羽。
無數次的午夜夢迴,蒼天素看著記憶中那個誇誇其談興奮得滿臉冒光的李宓,盯著她眼中幾乎是不曾掩飾的戀慕和憧憬,最終只能苦澀地牽動嘴角。
他多麼希望自己還是那個懵懂不知事的孩童,縱然他的奶媽已經將事情擺在明面上,也依然可以坦然自若理所當然地無視掉。
年少無知是一種優勢。
蒼天素一直以為,少時的自己,將對母親的眷戀給了李宓,又將對父親的依賴寄託在蒼景帝身上。
然而隨著兩人相處時間的一點點拉長,他才漸漸明瞭,李宓填補了他內心對於母親的空白不錯,但是他崇拜信任的,根本不是那個高高在上坐在龍椅上喜怒莫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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