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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是個臨終醫院,如你所見,他的情況很糟糕,所以……只是時間問題。”
哥哥的語調平和,連一絲起伏都沒有,似乎在提醒我,沒有表達遺憾或是安慰的必要。
我只得換了話題,“你每天都來照顧他?不是有護理人員嗎?”
“確實有,但也有他們做不到的事。”
“哦……”我如一切瞭然般地長嘆一聲,看了眼哥哥,他在同時停下了步子,低頭注視著自己的腳趾。
“這樣也好,我不必再瞞你。”鼓足勇氣似地抬起頭,哥哥說,“他在一年多前查出感染了AIDS,那時就開始服藥,但是病情還是惡化得很快,不過半年多時間,就不得不住進這家醫院……”
“那他的家人呢?”
“我們同居之前他就離婚了,女兒也跟他不相往來,所以,能照顧他的只有我。”
“那……哥哥你……?”我幾乎開不了口提出問題。
“我沒有感染,你不用害怕。”哥哥毫不在意地回答。
“那借錢什麼的,也是為了他?”我問。
哥哥點點頭,同時拉起我的手,一起躲進路邊的樹蔭。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太陽已重新冒出頭來,暌違多日再次見到,我卻並無任何想象中的感覺。
“值得嗎……我知道你自然有你的理由,如果是我的話大概也不會丟下他一走了之,但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我期期艾艾。
哥哥注視著我,眼神清澈,斑駁的樹影讓他的臉幾乎全部淹沒其中,沒有表情。
第六章
那天之後,我們默契地迴避了這個話題,自顧自忙碌著,如同碰巧住在上下鋪的租客,只是哥哥不再對我隱藏他的疲憊和焦慮,他累得毫無胃口,連敷衍地吃幾口我做的飯也做不到了,晚上也睡得不安穩,有一回我清晨起來,還看到了他臉上哭過的痕跡。
偶爾,我也想以“秦老師今天怎麼樣?”來展開話題,但每次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沒有我的引導,哥哥對那人的病情順理成章地隻字不提。
隔天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平安,父親的情況並未變得更糟,這是唯一的安慰。但同時也有讓人擔心的事,隔壁的老頭告訴我,在我們都不在家的時候,有陌生男人登門拜訪,而且不止一次。
我感謝老頭沒有把我們的下班時間透露給別人,同時我也瞞住了哥哥。
我們各揣著一個懸念,等著某一天的到來。
氣溫升至今夏最高點的那天,朋友幫我查到了高考分數,比預料中的多了十幾分,付出多少努力得到多少成果,考試製度大概是當今社會唯一公平的東西了吧。
那天睡前,我告訴了哥哥,他恭喜了我,問我大概能進哪個學校,錄取通知書幾時能到家裡之類。首次真正意義上的聊天,話題竟然從我開始,受寵若驚。
幾乎沒有考慮,我的問題脫口而出。
“哥,你和秦老師怎麼會在一起的?”
他愣住了,事實上提問的我比他更意外。
“三年多前認識的,那時我在GAY BAR裡做服務生,他是熟客,就這樣……”哥哥老實地回答。
“哦……”我應了一聲,在上鋪翹起了腿,想著怎麼再多瞭解一些,哥哥的語聲從下面傳來,平淡的語氣,聲音似乎也比平時略微柔軟。
“他從這家店剛開始就一直光顧,我是個新人服務生,之前從來沒有在那樣的場合工作過,連去都沒有去過。雖然知道大家都是一樣的男人,但一開始總難免不自在,老闆對我的過於冷淡也一再警告,他總是強調我的身份不僅僅是單純的服務生。”哥哥輕笑出聲。
“後來呢?”我翻了個身,腦袋探出了床沿。
哥哥蜷著身子,夢囈般敘述,和我在好奇之下看的那些小說很不一樣,並沒有怎樣的波瀾起伏,無非漸漸熟悉以後的默契,鼓足勇氣的首次約會,頻率漸高的接觸,直到住在一起……他連形容詞都不用一個,加上語氣平淡,聽起來更加無味。
但不知為何,即使是“半年後,我們同居了”這樣的簡單敘述,也能讓我感到胸膛的一陣燥熱,善於聯想就容易被嫉妒煎熬,就是這樣的因果關係。
將睡未睡之際,哥哥的手機響了。
我緊張地從上鋪探出身子盯著接電話的哥哥,力圖從他的反應中推測電話那頭的內容。
他弓背蜷身雙手握住電話縮在角落,整個身體都躲在濃稠的陰影裡,語聲幾不可聞,只能隱約聽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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