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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寒冷的似永夜隆冬。學院宿舍樓的一角,教室拐角處的牆上,圖書館的樓梯上,操場裡的水泥石階……影影綽綽,彷彿每一處都曾經一起溜過,又像只是記憶自行篡改的故事,不停地重複,不停地推敲,可人已經沒了,連個再遇到的念想都沒留下。
就在顧國泰不停的想念和內疚裡春天來了,陳河沒能幫許輝辦成葬禮,顧國泰斬釘截鐵地告訴他許輝沒死,見不到屍體他始終不相信。陳河在顧國泰的堅持下沉默了,沙塵天氣頻頻來襲,路邊的綠化植物裹了層沙子,風一吹,拼命往下抖著塵土。但這絲毫不影響顧國泰的生意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像沒有了原本的顧忌,做什麼都很放得開手。
這一年好像事情特別多,反腐反貪反出來大大小小不少官員,李京的官卻越爬越高。林溪的小女兒出了車禍,在醫院躺了快倆月。南方頻繁下雨,不少城市被水淹了。顧國泰每天徘徊在各種應酬裡,生活看似走上了正軌,深夜渾身酒氣回到家倒頭就睡。半夜迷迷糊糊被渴醒,爬起來衝個澡,愣愣地倚在床頭髮呆,像個高頻率運轉後停止工作的機器。他很想許輝,甚至想他與自己針鋒相對不肯讓步的時候。清明燒了很多很多紙錢,紙灰被風吹到長勢茂盛的植物上,沾在泛白的脈絡裡,被豐沛的雨水澆的一乾二淨。
半年後。
那天司機有點私事請假,應酬到半夜顧國泰自己開車回去,酒勁上來,拐彎的時候腳下不靈光踩錯了剎車,跟正要拐彎的小貨車撞個正著。幸好車子效能好,顧國泰猛轉方向盤,車子‘哐’一聲撞上一邊的防護攔,擋風玻璃應聲而碎,嘩啦啦崩到他身上。
小貨車的司機趕忙下車打了120,顧國泰的小腿卡在了車裡,疼的他直冒虛汗,肯定骨折了。顧國泰坐在車裡愣愣地想到許輝,那年他也是出了車禍,許輝趕到醫院臉都嚇白了,那是熱戀的時候。顧國泰被趕來的夜班急診醫生架上救護車,拍片檢查,上藥包紮,打上石膏。房間裡安靜了,他一個人倚在病床上掛水。
陳河得知這事後只說了仨字:他活該!
李京半夜提了籃水果來看他,淡淡地說了句:“傷筋動骨一百天。”
顧國泰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說:“連我都對自己幸災樂禍了,有訊息了嗎?”
李京搖頭:“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顧國泰,你得接受現實。”
顧國泰垂下眼沉默一會,問李京:“接受現實是什麼意思?”
李京說:“從許輝死了的陰影裡走出來,找其他伴侶或者一個人過一輩子。”
顧國泰被說到痛處,聲音沮喪:“這才半年,我就覺得像死了一回。一輩子這麼長,怎麼熬?”
李京回答不出,沉默一會,起身告別走了。
北方開始降溫,秋風陣陣,樹葉嘩啦啦往下掉。清晨的醫院格外安靜,偶爾聽到走廊另一頭傳來的咳嗽聲,間歇夾雜著值夜班護士疲憊的腳步聲,被蕭瑟的秋風無聲颳走,堆積成漸漸深濃的秋意。
顧國泰瘸著腿下床上廁所,從洗手間出來後找了好久才從褲子口袋摸出半包煙,點了根倚在窗邊抽起來。抽著抽著突然想到許輝胳膊上的煙疤,便無意識地拿著小半截煙戳到小臂內側。顧國泰眉頭微皺,小臂上頓時傳來一陣疼痛。怎麼個痛法?不像刀子戳的痛感直接,那痛熱熱的有點悶,像使勁捂住一個人的嘴,在他潰爛的傷口上撒鹽。煙被憋滅了,顧國泰順著視窗彈出去。
年底的時候銀行上調息率,房價被炒的居高不下。李京讓顧國泰參加郊區某塊地的競標,顧國泰問:“開發度假村?”
李京點頭,把手裡的資料遞給顧國泰:“這塊地本來是唐路聲的,被上面收回來了,現在重新招標開發。”
顧國泰接過資料隨手翻了翻丟到一邊:“這麼急著賺開發商的錢?”
李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又接著說:“南方有幾個地方,也需要開發商砸錢。不過不是房地產,適合年輕人放鬆的娛樂餐飲。”
顧國泰雙手交叉疊在腦後,有意思地看著李京:“你家那些親戚呢?不急著從你身上撈點好處?其實這些我不是太感興趣。”
李京一針見血道:“你現在過的不無趣嗎?”
顧國泰陷在沙發裡不吭聲了,李京淡淡說:“別總待在這裡了,換個環境待兩年吧。”
換個環境待兩年?華燈初上,車水馬龍,下班高峰期。顧國泰被堵在路上,開幾米就要停一下。他搖開窗戶,風夾著汽車尾氣撲面而來,嗆的人難受。跟他挨著的是輛路虎,車裡倆人似乎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