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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輕而蒼白的人看起來似乎已經睡著了,頭低垂,長睫毛輕微地顫動,彷彿受了噩夢驚擾。屋裡的看守懶洋洋地起來倒水,碩大的飲水機罐子咕嘟了一聲,孟帆忽然抬頭,另一個守衛立刻託槍對準了他的眉心,孟帆只能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慢慢地說:“我能喝一口麼?”守衛知道江揚“斷食水”的命令,只能相對無言,弄得本來準備喝水的那位也放下了紙杯,悻悻地坐在一邊發呆。
時間慢慢流逝,崗位換了三批,要喝水的要求兩次被拒絕以後,孟帆再無聲息。凌晨3點25分,新守衛換進來,兩方交接的時候,被捆著睡去的孟帆似乎是做了個噩夢,身體猛然一震,不知怎麼,居然連凳子帶人翻倒在地下,大約砸到了肩頭,疼的輕聲呻吟。守衛都大吃一驚,繼而相視一笑,孟帆也摔醒了,尷尬地望著正在交槍的四個人,略帶羞赧地以一個滑稽的姿勢躺在地面。幾十秒後,新換進來的守衛用職業性的動作把孟帆七手八腳地扶起來,連椅子一起拖回房間正中去。
短暫的慌亂並沒有帶來任何驚擾,江揚和蘇朝宇睡得深沈,程亦涵和凌寒共做一份數獨遊戲,卻都心不在焉。
3點40分,鼻子靈敏的守衛忽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抬頭的時候,大片大片的血漬已經從孟帆的左鎖骨處蔓延開來,發出濃濃的腥氣。所有士兵都有基本醫護常識,知道那個部位有一條可以要命的大動脈,因而立刻慌了手腳,喚進醫務兵。孟帆口齒不清地說了一句“多謝”,就被主治醫師穆少校和兩個守衛抬到了桌子上。止血的過程很快,孟帆安靜地任由他人擺佈,卻因為疼痛而皺緊眉頭。
“這是舊傷。”穆少校是個沉著冷靜的人,雖然有時候被學弟程亦涵嘲笑為“冷靜到木訥”,但是關鍵時刻,他的言行都能穩定病患和家屬。“放心吧,不礙事。只是,這傷口癒合了表層卻不癒合內部,我想問……”
話音未落,孟帆就因為穆少校食指的一次輕微摁壓而猛然一顫,大顆的淚珠滾出眼眶:“疼……”
穆少校一愣,遲疑地鬆開了些,暗色的靜脈血再一次湧出,他嘆了口氣,重新壓回手指。孟帆已經失聲叫出來,大幅度掙扎了一下,幾乎滾下桌子去。
“很痛?”穆少校從未見過如此狀態。
“我有疼痛極端反應……”孟帆的唇色因為失血而慘白,“以前用鎮定劑……一點五倍劑量……”
穆少校透過鏡片觀察了片刻,冷靜的頭腦思忖了幾秒鍾後,開啟急救箱配了一隻針劑:“對不起,沒有任何命令,也沒有經過檢查,我只能給你快速的淺麻醉。”
“多……謝……”孟帆的身子幾乎蜷起來,聲音漸微,“但是……”
“通知指揮官,順便叫我的醫療小隊帶器材來。”穆少校頭都沒回地揮了一下手,兩個侍衛匆匆離開。孟帆虛弱地掙扎了一下,想說什麼,脖子一昂,卻疼得呻吟。
穆少校俯身去聽。
“但是……”孟帆嘴唇歙合了一下,猛然伸右手抓住了穆少校手裡的針劑,只一掰一擰,針頭就扎進了對方的面板,整管藥劑推入的時候,孟帆已經挺身而起,把左手攥成拳堵住了那些呻吟。有成隊的人走來的聲音,他卻不慌不忙,忍痛看著穆少校漸漸失去了行動能力後才從從容容地扣好急救箱,掄起來敲碎了玻璃,揹著它和自己最後的賭注縱身一躍。
31(我認識他)
江揚紅著眼睛站在房間,一群醫務兵正在處理幾乎失去所有知覺的穆少校,蘇朝宇從碎玻璃處探身一望,一道血跡蹭在三樓的外接下水管道上,一直延續下去。街道被叢叢的手電筒光芒耀成了舞場,一隊隊緊急列隊計程車兵忽然螞蟻似地散開去,沒入遠處的黑暗裡。
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不用針劑放倒孟帆的理由不僅僅是審訊那麼簡單。如果要萬無一失,他明顯可以在抓到孟帆的那一刻就像打暈蘇朝宇一樣一拳把這個妄圖竊取零計劃的人揍暈過去,然後按照凌寒說的,“放進麻袋裡拖回基地斃了”。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他確定,聰明如同程亦涵等人,知道孟帆草率地用轟掉房頂的方式拿零計劃,不過是諸多打算裡比較失敗的一步而已。
“如果我是孟帆,我肯定會做好這樣的準備,一旦屋頂掉了,卻得不到零計劃,我就不逃──貼近了,反而能看出零計劃的破綻。”程亦涵在去睡覺之前,給江揚留了這樣一張字條,此刻,字條就在江揚的口袋裡──但是,江揚並沒有期待是這樣一場逃脫,穆少校被放倒,提前準備了一處不致命傷口的孟帆居然真的跳窗而走,非但沒有引出背後的黑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