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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板什麼的,能籤的都簽了。”
我嘆了口氣,“這麼久了,家人不放棄啊?”
主治醫生簽了兩本病歷,放在護士站裡頭,意有所指地說:“你看看他家屬,就知道了。”
107床家屬來的時候,好多護士都和他打招呼,顯然已是很熟悉。
那也是個年輕人,他見我面生,問:“咦,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是剛調來的。”我說。
“噢,你好!”他向我伸出手,笑著自我介紹:“我叫鍾天志,床上那個帥哥是我男朋友。”
我見過病患們各種稀奇古怪的關係,一點也不驚訝。
我第一次查夜房時,鍾天志還沒走。他把腳搭在床沿邊,正全神貫注地玩手機。
見我來,他連忙站起來,說:“你來啦!”
我尷尬地點點頭,不知道這人一天到晚的飽滿元氣是從哪裡來的。
“我剛才看到他手動了!”鍾天志興高采烈地說:“趙主任在做手術,我找不到他,我只好上網查。這是好事,對吧?”
我真不忍心打擊他,深度昏迷的人有些微小動作,不代表就是甦醒前兆。
我只能笑著,不回答。
他見我不做聲,大約心裡已有數。可還是信心滿滿地說:“他會醒的。”
他好像在給自己催眠,自欺欺人地重複道:“一定會醒的。”
還有一對情侶也常來看他。
年輕一點的那個叫盛安,他總是匆匆來又匆匆走,看起來冷漠又不好接近,更是很少和我們說話,但趙主任對他還是客客氣氣的,大約在私下打點過。
年長一點的那個叫宋清讓,會待得久一些,人也和善一些,三天兩頭帶點吃的用的給我們,東西都不貴,不過很有心意。也常和我們聊天,護士站的姐姐妹妹們都最喜歡他。
他說他曾經是107床患者的高中老師。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
我有時進屋給患者做檢查,聽見鍾天志在自言自語。聽了一會兒,我又發現,他其實是在跟患者說話。
他說,盛安的婚禮在美國,可是因為你一直沒有辦。
他說,你最討厭給別人添麻煩,所以不要再賴床了。趕快起來,咱們開開心心的,一起去美國。
他還說,我知道你憋了一肚子罵人的話等著來羞辱我,你可不能就這樣揣著它們一輩子啊。
他說話的時候,總帶著明顯的,悲傷的神色。
他大概說了很多患者還沒昏迷前,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我看得眼眶發酸。
我很想告訴他,鍾天志,時間這樣快,一分一秒地在走。你的心上人忙著在死亡邊沿打轉,早就聽不見你的懺悔了。
那之後的幾天,來了個漂亮的女演員,我在看的電視劇裡有她。
我這才想起來:鍾天志不就是她的丈夫嗎?
她氣勢洶洶地走進107房間,隔著窗子,我看到她和鍾天志在激烈爭吵。鍾天志似乎一直在叫她安靜,她卻偏不,聲音越來越高,尖銳得刺耳。
我看不下去,走進房間,說:“孫小姐,病房內禁止喧譁。您再這麼大聲說話,我得叫保安了。”
孫小姐瞪我一眼,又對鍾天志說:“幾個月不回家,我要的通稿你也不配合,你們鍾家不想要保護傘了是不是?!”
鍾天志還是那句話,“出去再說。”
“我不出去!”孫小姐一跺腳,指著他的鼻子,頤指氣使地冷哼一聲:“成宿成宿的睡在醫院裡,就為了個死人!”
“他不是死人!”鍾天志忽然失控地大吼道:“他沒死!”
這一嗓子的氣勢,不止孫小姐被嚇得呆如木雞,我也嚇得差點把手裡的托盤摔在了地上。
鍾天志紅著眼睛,看起來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你給我出去,出去!”
孫小姐訕訕地走了。
沒過多久,聽說孫小姐離了婚。又過了兩個月,有人來醫院裡帶走了鍾天志,兩天後才回來。
常來看107床患者的那對情侶也來得次數更多了。
病房裡一排沙發,他們三個總坐在沙發上聊天。雖然多數時候是盛安和鍾天志在說話,宋清讓會在在病房裡掛一些象徵平安喜樂的祈福牌,或者整理鮮花。
有時他顯得有點疲倦,就靠在盛安的肩上睡覺。看起來睡得很香,好像盛安的懷抱是天下最好睡的床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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