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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告訴他這事不是盛安的錯,但心裡總有人在瘋狂的叫囂:他的父親如今下落不明,他們如今陷入這般困窘境地,都是因為他。
彼此之間似乎還有話想說。
然後家裡座機響了,宋清讓接起來,盛安手快一步按了擴音。
“宋先生嗎?”
“我是。”
“筠水下游的江灘邊發現一具浸水屍體。大概年齡,衣著,其他可辨別特徵都與您父親相似。您來一趟吧,確認一下。”
……
又是太平間。
十二年前,盛安就是在這裡和他的父母說再見的。
宋清讓走在他的前頭,腳步沉重,身形瘦削。
這段時間以來,他憔悴了那麼多。
醫務人員推開門,宋清讓站在門裡,沒有回頭,對盛安道:“你就在外面吧。”
盛安在外面等著。
其實已經沒有必要再奢望什麼了,他們心裡都清楚,只是怎麼也不願意承認。
時間度日如年。有民警走出來,在記錄簿上潦草寫了幾筆。
待他們離開,盛安站起來,想推門進去。
然後裡面傳來了哭聲。他腳步一頓。
一開始,只是壓抑的嗚咽,慢慢放大,放大,最終變成了愴哭。
他知道那是誰的聲音,他在門外站著,再沒有了開門的勇氣。
在那一瞬間,他的確失去了好多人。他的老師,愛人,兄長,還有一位待他那樣好的慈祥老者。
他們之間隔著一扇門,盛安只覺得萬箭穿心。
遇見宋清讓,是盛安的生命發生過的最好的事情。
那是他的一場好夢。他在這場夢裡模糊了現實,忘卻了痛苦。
可是當他沉溺於這溫柔鄉里,即將飛向高空時,他卻醒了。
——並且是以一種殘酷的,淒厲的,並且無法挽回的方式。
第38章。
五年後的夏天,盛安抽空回了一趟松山。
松山市的街巷都不再是從前的模樣了。宋家那一片終於拆遷,現在是商業街裡延伸出來的一條不長的步行街。
盛安沒再回去景西路。高考結束後,他就賣了那套房子,那筆資金成了他的本錢。
他原本學金融,後來卻又費勁周折轉到電腦科學。在系裡認識了好幾個同樣對程式設計及計算機方面拿手的人才,幾人一起組了團隊,名字就叫清弘。
他們嘗試做當時在市場上無人問津的APP設計。一開始沒人看好,甚至瀕臨破產,他和方輝最窮的時候,兩個人一天吃一碗泡麵,硬是扛了下來。
然後智慧手機開始風靡,他們的職員越來越多,人才也越來越多。又遇上多家風投機構介入市場,清弘掙了個盆體缽滿。
近年慢慢的就不做小程式了。
他們之前與另一個團隊聯合研發過一個單機遊戲,後來那個團隊因內部分紅問題鬧得四分五裂,這款遊戲最終署名及收尾工作都交給了清弘。
也因此一戰成名。
眾多遊戲運營商聽聞上海清弘正在獨立研發網路遊戲,發來的合作OFFER簡直能堆滿盛安的辦公桌。
這個夏天註定是忙碌的,盛安卻偏偏在一片忙碌中放下所有,回到了松山。
坐上某輛計程車,司機問:“去哪裡?”
盛安看向窗外的眼睛平靜而清澈:“城南墓園。”
宋清讓回松山辦事,順便來看看父親。他從前的室友程然和他一起來。
程然停好車從後面追上來,“走吧。”
他與宋清讓一般高,約摸有四十歲了,眼角笑紋清晰可辨。但衣冠楚楚的整潔讓他顯得沒那麼滄桑,反而有些歲月磨礪後留下的成熟與迷人。
兩人一路無聲步入墓園。
宋清讓遠遠看到一個高大人影,站在宋父的墓碑面前。那人穿著一身肅穆的黑色西裝,肩寬腿長,正低頭看著自己父親的碑像。
他們從後面來,只能看到那人半張側臉。
宋清讓愣住了。
程然皺了皺眉:“怎麼了?”
宋清讓沒來得及解釋,見那個人微微動身,便一把拉過程然,慌忙躲在一旁的樹後。
過了一會兒,宋清讓才問:“你看看那人走了沒有?”
程然探出頭去看:“走了。”
宋清讓才如釋重負。
程然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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