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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字色澤勻潤,筆畫轉折間渾然一體,乾淨漂亮,墨痕猶新。
祁薄陽食指點其上,眼中似有萬千情緒,最終卻仍不過一聲嘆息。
“沉醉……”
孤燈映著他半邊臉,他扯了扯嘴角:“可惜……”
蓬萊世外之地,孤懸東海,遠離大荒紛擾。
偌大島上,卻只幾間木屋零星,空曠遼遠。
沉醉彎腰看著那盆他精心看護的婆羅花,眉頭皺得死緊。
婆羅花本就是傳說之物,也不知醒挽真是從哪裡得來的。待得花開之日,以其為引,配以諸色靈藥,當能煉得一副逆天之藥,到時脫胎換骨,皆再非妄想。
只是……這花絲毫看不出要開的模樣,也不知醒挽真那個“花期便在這幾年”的結論是怎麼來的。
蓬萊島中典籍有記載,這花的確是真品,只是縱然是真品,這花期不定依舊是個問題。
外間海鳥掠過,發出一聲清鳴。
沉醉循聲望去,那隻海鳥渾然不覺地梳理著羽毛,腳步輕盈地踩著沙子跳躍,昂首挺胸倒有幾分意思。
蓬萊島上只他一人,平日裡也唯有這些生靈相伴,寂寞非常。
當年傅忘機說他寂寞得很,他只覺得師父未免太過做作,等自己也有了這種感覺,才明白當年師父的苦處。
心魔血誓縱然再厲害,也無法壓了所有情緒。
長生的願望愈強,其下的那顆心便越是寂寞,一日日加深,心上幾乎空了一塊,想盡辦法也填不滿。
只是師父撐不下去,不代表他也撐不下去。
沉醉盯著那盆婆羅花,原本緊蹙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
第十八章:因緣睹蓬萊
心魔血誓……
當年他拜傅忘機為師,同他一起去太虛道探了葉抱玄,其後便回了東海。
東海的宗門並不僅有蓬萊,比鄰便有一個鳳凰城。
蓬萊一脈,若是究其歷史,已逾千年,鳳凰城與扶搖天,原本亦屬蓬萊一脈。
蓬萊最初求的便是長生之道,不論因果、手段,只問長生。可惜百年來無人求得,空有餘恨不去。時日久了,見得不到結果,這人心便開始浮動。
鳳凰城割離的一支,多為女子,那時的城主卻也是現在的城主——露清飲。她另闢蹊徑,認為所謂長生,只要記憶還在,便算不死,由此創了一套轉生之法。
只是萬事難有兩全,她壽盡之時,渡魂與新的身體,卻不想那普通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她強大的精神,雖記憶不損,但自此荏弱非常,若非大事,絕不出鳳凰城一步。
這轉生之法所用次數越多,她身體便越是脆弱,終有一天連起身的氣力也無。可這法子一旦用了,若是不想死,便不能停下。幸好鳳凰城本身不弱,又和其餘兩宗同氣連枝,還可支撐下來。
扶搖天則與普通宗門無異,取“扶搖而上九萬里,欲上青天覽明月”之意,最是自在逍遙,心之所向即樂事,無有及者。門中之人大多性情瀟灑,行事不羈,風采斐然,信奉及時行樂,方不枉此生。
作為真正淵源的蓬萊島,卻在千年中一脈單傳。而鳳凰城與扶搖天雖已割離出去,但仍聽命於蓬萊。只是蓬萊中人向來不管事,倒也沒什麼大影響。
扶搖天與鳳凰城各有應對,蓬萊島自然不可能沒有什麼手段,心魔血誓應運而生。
那任島主天縱奇才,琴棋書畫、醫卜星相,無不精通,卻窮盡一生,翻遍古籍,一無所獲,心力交瘁之下,大病不起。纏綿病榻時,某日見窗外桃花壓枝,色彩妍麗,心中愛極,一時只覺身有餘力,竟離榻舉步至窗前一觀。
正因這事,他忽有所悟。
這世上最難懂的為人心,而最有潛力的也為人心。若一人可以時刻保持著最巔峰的狀態,那麼這世上可還有能難倒他的事。
他在一生最後的十日間,福至心靈,創了心魔血誓,交由弟子。
心魔血誓的確是一門逆天之術,以心頭血為引,持立誓時最強心念,誓言不達,便一直維持著最巔峰狀態。只是,創造這門秘法的人根本未想到,心魔血誓利弊相當。
當一種感情尤為強烈的時候,其它感情就顯得不明顯。而人心本是脆弱之物,常年維持一種狀態,任誰也受不了。兩者合二為一,便使得立血誓之人,於長生熱衷欲狂,卻對其他感情不屑一顧。
若真是如此倒也罷了,人本非無情之物,七情六慾皆是常理,哪有一情熾盛之理?需知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