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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這茶與他倒真是相和至極。
“最後一次見忘機,是二十五年前,”葉抱玄手置於膝頭,背脊挺直,眼看山巔翻覆雲海,“未料到,現在坐在我對首的,卻是沈島主了。”
沈醉也是頗有感觸:“那時我年方四歲,隨師父回蓬萊島之前,途徑此處,他說有一故友在此,恰好可以一探。”
葉抱玄收回視線,靜靜看了沈醉面容半會,道:“當年他收你為徒,我便知道他時日無多,可還有一線希望尚存,心有僥倖。如今看來,沈島主倒的確是比他更合蓬萊心性。”
沈醉垂眸淺笑:“多謝葉道主誇獎。”
“你……”葉抱玄本想說些這麼,見他這模樣,轉口道,“我本以為你與忘機一般,現想來,其實你二人完全不同。”
“我一直未想明白,你當初為何就能義無反顧跟了他呢。”他問。
沈醉眼角笑意舒緩,難得有了些真情實意:“有人說,因緣天註定,我想,也許有些道理。”
他頓了頓,又道:“若是當年不曾遇見師父,現在的我可能早已成婚生子,出仕為官,或有憾意,不過一時。可那一年,我偏偏遇見了師父。你說,這是否便是因緣?”
葉抱玄對他說辭一笑:“你會信因緣?”
沈醉臉色微僵,許久方苦笑:“不信。”
葉抱玄放聲大笑。
笑聲良久漸歇。葉抱玄風姿絕世,便是這等縱情之時,也不曾損了半分。
他並非什麼喜歡長吁短嘆之人,但此時卻忍不住嘆了一聲:“二十五年前,我與忘機對坐而飲,你隨侍於旁;今日,我與你談笑於此,身旁再無旁人;待再過二十年,坐在這兒的,就是那少年人了。”
他所言非虛,他年紀比之醒挽真與宣識色稍長,二十年於他,並非一個很短的時間。
沈醉挑眉,只道:“葉道主何時也成了這般愛感懷傷心的人了?”
葉抱玄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與忘機最大的不同,便是他懂,你卻不懂。只是對你蓬萊島之人而言,不懂更好。”
沈醉知他所說何意,卻只靜觀雲海,默然不語。
於此時刻,他竟突然想起了那個少年。
正如葉抱玄所言,二十年後故人杳杳,而那少年會如葉抱玄一般,穿著黑白兩色的衣袍,站在崑崙之巔的天庭,至上而下俯瞰,風嘶雲卷。會稱他一聲“沈島主”,二人點頭而過,不遇大荒大事,再不相見。
他是東海的蓬萊島主,亦是鳳凰城與扶搖天之主。
但這些,卻無法給他真正想要的。
鳳凰城所選的道路非他所想,扶搖天只求逍遙,也非他所願。
蓬萊的真正傳承,只他一人。
他辭了葉抱玄回房,推門便見少年站在房中,似有所欲言。
只是他尚未開口,便為沈醉打斷。
“我有一話問你……”沈醉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神色有些古怪,不見一貫的輕佻,也沒有見葉抱玄時候的慎重端肅,眉心微蹙,似乎遇見了什麼極煩惱的事情。
祁薄陽心有驚異,但也只能點頭。
沈醉看著少年那雙漂亮的眸子,突然放軟了聲音:“我想問你……你可願……可願與我……同回蓬萊?”
無可否認,初聽得這話的少年幾乎欣喜若狂,對方那有些不確定的神色也讓他眼睛發酸。
這一路相處,此時也許方是對方最真實的樣子。
祁薄陽幾乎便要答應了,可開口時候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你……會教我武功?”
“……不會。”
沈醉的聲音已經冷了些許,看著少年的眼神也減了熱度。
祁薄陽見他突然有些低沉的面容,有些不忍開口:“我……想報仇,我想……殺了醒挽真。”
沈醉竟然笑了,他道:“那你的答案是……”
祁薄陽避開他的視線:“不願。”
沈醉終於笑出了聲:“好,很好!”
他道:“告訴葉抱玄,這觀禮我不看了。”
說罷竟然拂袖遠去。
祁薄陽未想到他會如此大反應,不及細想,便提步追了上去。
沈醉轉身,看了他一眼,振袖隔空打來一掌。
祁薄陽哪裡是他對手,無半分還手之力,仆倒於地,眼見著那人愈走愈遠,不見蹤影。
他從未想過,沈醉竟然真會對他動手,心情激盪之下,嘩地便吐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