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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正見沈醉笑容清淡,手搭在他肩上,月色照在他臉側,少了平日的輕佻,尤顯得氣質清華。
心間一陣悸動,雖轉瞬即逝,那滋味卻讓他難忘至極。
沈醉眼見少年回頭怔怔看他,好好一張俊俏臉蛋多了幾分呆氣,漂亮眼睛也憑空大了些,不由傾身扣住他下巴,眯眼讚道:“月下觀美人,果然美上三分。”
祁薄陽“啪”的一聲,打落他的手,拉著狐裘便往回走。
身後沈醉摸了摸有些發紅的雙手,想著這小孩下手未免太狠了些吧。
第八章:誰道行路難
祁薄陽進步神速,使得沈醉這個臨時的師父極有成就感。
他休養這幾天,身體已經好了許多,至少不會像之前一樣,稍動作大些便要吐口血。
馬車上祁薄陽掀開簾子,看著外間飛雪。
此等時節,正是天寒。這一路行來,落雪天佔了大部分,路途難行,蒼山負雪,天地一色,壯闊浩大,無以言述。馬蹄清淺,聞不得什麼聲響,唯有車後兩輪車轍印跡赫赫。
他深吸了一口氣,只覺一股冰涼之氣透入肺腑,清心淨念,爽快非常。
“常人所見往往只有頭頂一片天地,可若你推開窗戶,便會知道這方天地遠比你想象的廣闊。”
沈醉側首瞧著他一番動作,在旁言道。
祁薄陽尤自沉浸在眼前雪景之中,恍惚中只問他:“這天地……到底有多大?”
“很大很大,大到你這輩子都走不完。”
沈醉有幾分感慨:“不過一個西北境,我們走了這許多功夫,卻只一隅。可西南境有崑崙三宗的另兩個,漠北有個扶搖天,東海除了我蓬萊,還有個鳳凰城。中原雖然沒有什麼真正厲害的宗門,卻是定鼎所在。而這,只是天下,而非天地,一字之差卻天壤之別。你也許能夠走遍天下,卻走不完這天地。”
“你頭頂青天,腳踏大地,放眼望去,無有極處,可這都是天地。”
“你說這天地該有多大?”
沈醉說這話時,語調蒼涼,合著所見蒼茫之景,祁薄陽感到難盡悲慼,無端淚流。
為他揩去了臉上淚水,沈醉嘆氣:“我本不該與你說這些,你悟性好,雖是優點,卻易因景傷情。情極深處不解,便易傷身,五臟六腑俱損,有損修行,你當記住我這話。”
“你可動過情?”祁薄陽認真問道。
沈醉瞧著少年肅容,亦是極認真地回道:“自然是有的。”
“若是不曾動過情,那還是個人嗎?”似是看出少年不信,沈醉又言。
祁薄陽感受著心內空茫,雖有一念支撐,仍覺無處著落,如浮萍流水,只隨風行。
同樣用了秘法的沈醉,想必是同種感覺。
只要想到這點,他便覺得愈加苦悶,卻仍然無法排解。那秘法之下,這點情緒被壓制下去,形於外時,早已淡得不起波瀾,即使依舊能笑能哭,其中意味卻已經變了。這種明知感情,卻生生無法感覺的情形,分外詭異。他想,只不過是這麼一段日子,他便快被逼瘋了,沈醉又是怎麼捱過來的?
而且,他的秘法可解,沈醉的秘法是否解過?
聽他上次所言,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他正自出神之時,卻聽見沈醉拍了拍他肩:“有人來了。”
祁薄陽一驚,上前幾步掀開車簾探頭望去,除了茫茫大雪,一無所獲。
趙七見他這模樣,笑問:“小少爺怎麼了?”
沈醉示意他停下馬車,再自己在旁邊藏好,眼見對方聽出點奧妙想要就此逃了,只悠悠道:“如此之地 ,你以為你一人能有命逃脫?”
西北荒獸眾多,這一路行來,多虧祁薄陽殺退眾獸,趙七雖然身材壯碩,對於荒獸卻束手無策。若非有他二人相伴,他根本不會走這條路。
趙七聞言身子打著顫,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走不走。”
他二人下了馬車,祁薄陽皺眉問道:“人在何處?”
沈醉斜倚在車身之上,伸手遙遙一指:“這不是來了。”
祁薄陽放眼望去,果見幾個黑點由遠及近,向此處奔來,不由對沈醉佩服萬分。
“動作太大會驚動太虛道,所以來人之中,不可能有寺主或者四賢。我猜祚山自己不動手,卻將我受傷的訊息放給了大悲寺,對付你這麼一個功夫二流的小輩,隨便找些人也夠了。”沈醉在旁緩聲與他說。
祁薄陽也不緊張,只對於自己被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