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頁)
被他這話問住了,沒了剛才的底氣,咬唇想了一會兒,才道:“我想走遍天下,想如我祖父一樣做最大的官,想寫出從來沒有人寫過的絕妙好詩,譜出最好聽的曲子,奏最動人的琴……”
如此大志願,他聽著唯有啞然失笑。
孩童最後道:“你看,我有這麼多要做的事情,百年怎麼夠呢?”
他無奈搖頭:“那你覺得一千年可夠?”
孩童也是搖頭:“便是我現在覺得夠了,到時候也覺得不夠了。”
他說:“若你真活得那麼久,你身邊的人都不在了,可不是孤孤單單的,多可憐啊。”
孩童疏淡的眉毛扭成一團:“壽短有壽短的活法,壽長有壽長的活法,怎能同一而論?”
他俯下身,笑說:“我蓬萊有秘法,若是修行得當,便有百多年壽數,要是你有機緣再進一步,長生不老也非妄想,你可願拜我為師?”
孩童眼睛亮了一下:“你說真的?”
“決無半句虛言,只是……從未有人真正走到長生不老的地步,我也只能給你指一條明路。”
“別人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孩童起身,站在柳樹之下,楊花飛舞間,朝他展顏一笑,“我願拜你為師。”
孩童父母雖不止他一個孩子,但畢竟自幼承歡膝下,哪能捨得。
他本以為離別之時,男童至少會流露出些不捨,卻不想他竟連回頭也不曾。
“為何不回頭呢?”他問。
“既然已經都要分開了,回頭不回頭有什麼區別?”
“唉,”他嘆了一聲,道,“你單名一個清字,這名不好。人活世上太過清醒,唯有白白受苦。”
他又繼續說道:“既是如此,你不如就叫沉醉吧,長醉不醒的醉。”
孩童把這名字反覆唸了兩遍,拍手讚道:“這名字好!若是不能遂我之志,倒不如長醉不醒。”
孤燈暗室冷,應覺月光寒。
風於崑崙之巔呼嘯而過,挾著漫天的飛雪,疊卷千重。
天庭一處內室,祁薄陽擱下手中墨筆,側頭看了眼窗外夜下雪景。
崑崙此地,常年積雪不化,一年中更有半數飄雪,這景色早已司空見慣。
池風歇推門而入:“師叔。”他年紀比之祁薄陽要大上許多,但臉上卻全無驕矜之色,言行合規合矩。
“啊,”祁薄陽應了一聲,將一旁方寫好的幾張帖子遞給他,“找人送去。”
池風歇接過那幾張帖子看了一遍,眉間漸顯疑色:“碧海流霞境、天機閣與蓬萊等宗門自然是要請的,可為何大悲寺與祚山也在其中?若只為了顯些氣度,完全不必。”
屋內沒有炭火,溫度極低,若是常人必覺遍體生寒,但這崑崙之上卻是無一人會怕這清寒,更不論他二人。
祁薄陽對他這近乎苛責的話並不在意:“氣度這種東西自然不必,但師兄業已駕鶴而去,我這個太虛道新主當要與他們打個招呼。來或是不來,只看他們,我們只管送帖便好。”
他語氣極淡,穿著同當年葉抱玄一樣的黑白雙色衣袍,身姿如竹,玉冠束髮,容色幾可入畫,乍一眼看去,竟與故人有五分相似。
池風歇略微有些出神,想起十年前那個少年的青澀面容,萬難與眼前這個已成了太虛道新任道主的男子重疊起來。
一年前師父故去,祁薄陽接管太虛道,上下之事,有條有理,無有紊亂。
他想,果然如師父與沈島主所料,這少年的確是最好人選,也不枉師父這些年來的盡心教導。
祁薄陽坐在椅上,骨節分明的二指有節奏地扣著身前的書案:“繼任大事,自當由一宗之主親自前來。樓滄海、笛吹雲與白日遲這三人,自然會來。露清飲身子骨不佳,恐怕有些難,凝括蒼會來,醒挽真與宣識色尚在兩可之間。而沉醉……”
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不可避免的停頓了一下,神色恍惚,似是想起了什麼:“他……”
池風歇雖見了他的異色,但知他當年與沉醉相處過一段時日,有些別樣情緒也是正常,並未多想,反道:“沈島主與我太虛道的關係一向不錯,繼任大事,他應該不會不來。”
“不……我想他不會來。”祁薄陽垂眸。
池風歇對這結論十分驚訝:“為何?”
“五年之前,他去過一趟祚山。”祁薄陽道。
這個訊息並非什麼秘密,蓬萊一系雖偏向太虛道,但也算是中立,從不攪和進他們的爭鬥,與祚山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