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
常年居於東海,他見過浩瀚無垠的大海,卻是初次見得這麼一大片的焦黑色。
斷梁磚瓦民屋,全都付之一炬,焦味撲鼻,甚至還有許多不成人形的殘骸隱在其間,慘烈無比。
見此之景,縱是向來心如止水的沉醉,也覺胸中積鬱難發。山河圖鋪展開來,略一振手,抖落了一片煙塵,才見山水之色宛然如新,日光中才發現原來那墨色竟然帶了青色,只是不甚明顯。他將山河圖收入袖中,手撫過長袖,肅容無話。
祁薄陽面色同樣凝重,腰間的烏鞘長劍突然發出一聲脆響。
他拔出一看,才發現這劍已斷成了兩節,斷口平整,不似外力所成。
“這……”
沉醉伸指拭過斷劍:“劍本至兇之物,焚城一難中,無辜枉死者眾,滿身怨氣凝而不散,與你這劍相沖。這劍不過中上,自然抵不過這滿城沉怨。”
祁薄陽默然片刻,方道:“人死果然還有靈在?”
十年前邊陲小鎮,他與沉醉一同過了中宵之節,他曾言人死了便是死了,可如今……
他卻開始躊躇了。
沉醉聞言,似是想起了什麼:“若非恨深情切,人死自然如燈滅,再無痕跡。這滿城沉怨雖在,卻不過是死前胸中一股怨氣所化,過些時日便就沒了。但……”
他頓了頓,問:“你可知道鳳凰城的露清飲?”
祁薄陽頗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她……”
自他接掌太虛道以來,大荒諸多隱秘也一一向他展開。
露清飲當年創了一門轉生之法,雖然有些疏漏,使致身體荏弱不堪,但記憶卻是不曾缺失分毫。
以她看來,這便是求得了長生。
而這轉生之法,唯有在她軀體將朽時,才可用來。若人死脫了軀殼便是無靈無感,她哪裡能用成這法子?
他方才有所頓悟,卻聽沉醉道:“當年露清飲與你太虛道先人交好,歷代道主隨身之劍景風,便是她親手所鑄。三十五年前,景風劍卻突然有了個缺口,葉抱玄心中深以為憾,恰逢我師父登門拜訪,帶了去鳳凰城與了露清飲,重新開爐鍛造。”
“景風劍所用材質世間難尋,只找齊材料一事,便花費了整整二十年。露清飲身體荏弱非常,為了動手鍛造,又休養了十年。如今算來,正是取劍時候。”
“三十五年……”祁薄陽心中驚駭,“她竟為一把劍耗費三十五年?”
沉醉點頭:“而且,若我沒有猜錯,等景風重鑄之後,她也該再一次轉生了。”
“何必……”祁薄陽低聲道,“太虛道中好劍許多,為何一定要這把景風呢?”
沉醉道:“於你而言,景風雖好,卻不過是一把劍而已。對於她而言,這卻是一份故人情誼,聊以憑弔,也可一抒情懷。”
“這大荒千多年之事,她一樁樁一件件全都看在眼中,當年的故人,一個個地不在了,若是沒了這份寄託,她如何活著?況且,當年那位太虛道先人,是她傾心愛慕之人,雖已輪轉幾世,但他的隨身佩劍,她怎捨得?”
祁薄陽心臟抽痛,忍不住握了他手:“你……你既然知道長生之苦,為何……”
沉醉搖頭:“她那門轉生之法,本就有所不全。若是隻求長生,我早可從她那裡得來法子。可我要的卻是無一絲破綻的長生,這二者區別,你可懂得?”
見祁薄陽不語,他又道:“露清飲雖然不死,卻困於鳳凰城中,不得外出。而我,絕不會走這樣的路子。”
他低頭吹去婆羅花上沾上的煙塵,神色溫柔:“你看,這花快開了。”
祁薄陽凝目望去,果然原本只是個小小突起,現在卻能看出是打出了指甲蓋大的花苞。
“按古籍記載,婆羅花花開奇大,如今這花苞,還未到極處,怕是還得等上段日子。不過,我猜也用不了多久了。”
祁薄陽與他相處這麼多日子,卻是首次見他如此溫柔表情,襯著身後殘酷之景,猶為詭異。
況且,這婆羅花許久不開,怎就到了這焚城之日,長勢便迅猛起來,其中奧妙,怎能不讓他深想。
第二十六章:共別川河上
大火熄了之後,城內漸漸有了些人走動,觀其形容,多神思不屬,腳下釀蹌,不乏老幼之輩,相偕而行。
滿面悲愴,一身淒涼,襯著暮色斜陽,將將日落星垂時,如行走人間的孤魂,多了些森然之氣。
古臧之外的曠野,原本也有許多百姓聚集在一起,見大火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