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子翊覺得心在滴血。
唯有此刻,他終於心甘情願地為除了子卿以外的第二個人痛徹心扉。
子翊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什麼,讓瑾之肯如此犧牲。
但事實卻是,瑾之的確為他犧牲了,犧牲的如此徹底。
瑾之仍舊一遍遍低喃,“子翊,我從沒想害過你。”
卻淚如雨下。
【壹拾】
流歌醒來的時候,庭外不知名的花開得正豔。
那是子繁為她從人間移植的花,不知名。她欲取個好些的名字,子繁卻看著她,道這花就叫“不知”。
流歌是個聰明的女人,所以她知道,這花的名字,是從那人口中吟出。
這那人,就是薛長陵。
所以她按照子寒的吩咐,只靜靜安頓在子繁宮中。
子繁總是望著她的臉,吟誦些她不懂的詩句。
流歌的反應不如那天的激烈,混沌的眸子時而迷濛、時而清明。
清明時可以莫名地吟誦出下一句,唇畔一抹噙了百年溫情的笑容,屢屢讓子繁恍惚。
子繁頻頻可以夢到那段凡間的歲月。
記起那日忽起大雨,門扉輕啟,便是長陵油紙傘下一袂青衫,隨風飄進他心中。
長陵笑著將傘遞過來,道,“公子若不嫌棄,便一起結伴而行吧……”
夢中青青子衿,繞了他的雙目,蒙了他的心神。
油燈下尺牘難書,他顰了眉,卻終是被烙在額首眉間的一吻奪了心智。
青絲纏繞,執手相望。
長陵被汗水濡溼的一張臉寫滿了一世知足,子繁一生銘記。
之後就是半生蒼涼,他望著自己的臉依舊淺笑,失了月華下綽約風采,當時年少。
直到夢中長陵面容模糊,不可辨識。
子繁驚醒,四下尋找,長陵一笑,窮極三界已再不可尋。
唯有流歌須臾一笑,足可傾城的面容上,一雙美目含情,終是沒有自己的影子。
子繁苦笑,“你果然,不是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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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的夜景皆不相同。
相比之下,子翊覺得,人間更美。
天界的夜晚不見如此月色,皎潔的光芒投在廣袤的大地上,顯出一派靜謐。
冥湖水,其實是一潭靜水。
子翊就靜靜地在河畔的茅屋前,看著一旁瑾之在月華下沉睡著的一張容顏。
冥湖水其實很甜美,一點不如旁人所說,苦澀如淚。
冥湖水洗去的是人一生中所有美麗與痛苦的回憶,它們於人如此重要,如今被毅然丟棄,必定苦澀難明。
湖水卻如此甜美,如此誘人。
子翊想起湖水被強行灌入喉嚨時,心臟叫囂的疼痛。
雖然痛苦,卻依舊強逼自己記住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任誰也不能抹去。
如果此刻喂瑾之飲下這冥湖水,是否能讓他也洗盡前塵,忘了對子寒的一切愛恨痴纏?
子翊向前走了兩步,終於蹲下身子,俯視被夜風吹漲到面前的湖水。
清澈的水輕柔撲打著岸邊的石子,逐漸遠去,月色下泛開銀色的漣漪。讓子翊想起昔日瑾之收劍時,白色的衣袂隨著劍花挽起的一片溫柔。
手指輕觸湖水,卻是入骨冰涼。
宛若在痛苦的深淵中拼死掙扎著的魂魄,至死不能得到解脫。
“你不用讓我飲下這河水。”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輕笑,子翊忙回頭看著醒來的瑾之,露齒一笑,“你醒了?”
瑾之也笑,“你怎麼知道我想回到這裡?”
“你呆在人間,比在我宮裡隱蔽。”子翊站起身,甩了甩手中冰涼的湖水,道,“再說了,這裡不是你孃的居所嗎?還植了一株冠世墨玉。”
瑾之的笑容一僵,隨即道,“沒錯,是我母親當年植下的。”
子翊在他身邊坐下,“我只知道你是個地仙,現在還不曾聽你談及父母的事。”
瑾之默然。
夜中子翊躺在一旁的草地上,抬首看著那輪月亮。
“鸞鳳盤桓兮,終仳離。我心無計兮,永愆期。”
子翊轉眼望向瑾之,目光炯然。
“望鴆趑趄兮,終回縈。我意無心兮,卻風雨。”
黑暗中瑾之自顧自低吟,在靜謐到極點的夜裡,不免哀慼。
“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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