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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一頭躺在案板上的豬在思考明天該吃什麼一樣。
所以說,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所謂的生活情趣?
事實上,一個聽上去十分瘋狂、荒誕、可笑的春秋大夢一直像一隻雄鷹一般盤旋在朱狄斯的心頭——儘管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家徒四壁、食不果腹、朝不慮夕,但是他卻堅信自己有朝一日定能翻身為權貴,權傾天下,穿著貴族那鑲著紫邊的託加袍,牽著奈奧比的手遊行在節日中的羅馬大街上,接受著平民們拋來的花環,雄霸天下。
生活在同一個狹小的屋簷下,奈奧比對兒子這全然不靠譜的想法也多少有些窺知,只是不忍心打擊他,於是每天陪他進行著這樣的貴族遊戲,全當哄小孩。她以為隨著朱狄斯漸漸成熟、漸漸長大,就會漸漸放棄這可笑的夢想,在西西里娶一個差不多的姑娘,從此安身立命。
可是,她錯了。
因為這一次,朱狄斯發洩似的笑完後便站直了身體,擺出了他用了多年時間修煉成的標準化微笑,繼而用他那迷人的聲音對奈奧比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媽媽,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克勞迪亞那混賬皇帝的訃告,明天一早便會被總督大人傳遍西西里的每一個角落——我想那混賬皇帝一定是死了,不然剛才的天空中又怎會出現那麼大一顆掃把星!”
朱狄斯口中的“掃把星”也就是祭司們口中的彗星了。在羅馬,彗星乃是不折不扣的災星,它預兆著凡間的偉人辭世,而這個偉人往往就是羅馬帝國的皇——不管是偉大的奧古斯都、殘暴地提比略,還是短命的卡里古拉,在他們離世之時,帝國境內都過有彗星出現。
而現在,羅馬的皇帝乃是統治了羅馬十二年,創造出了一片太平盛世、被人們無盡崇敬的克勞迪亞。
奈奧比長嘆一聲道:“哎……克勞迪亞死了便死了,他的繼子會繼承他的皇位,羅馬將有一位新的國王,可是,這與我們又有多麼大的關係?哦,當然了,我希望這位新國王不要過於貪婪吝嗇,增加稅收……”
奈奧比的話音未落,朱狄斯一雙手就已經按在了她的肩上。他直視著奈奧比,嘴角向上勾起,笑得甚是危險。“‘這與我們又有多麼大的關係?’不,我親愛的媽媽,因為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等待著克勞迪亞那混賬入殮!只要這個迫害我們的人一死,我離開西西里、重回羅馬的那一刻,就已經指日可待了!”
奈奧比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她以為年少的朱狄斯只是在像其他孩童一樣作著貴族夢,她以為自己與他所做的的一切荒唐遊戲只不過是為了給這個寒微的殘缺家庭增加些微的樂趣,總之,她一千一萬個沒有想到,朱狄斯,這個孩子,他是認真的!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貴族遊戲中矯正著自己的言行舉止,鍛煉出了出眾的氣質;他廢寢忘食地自學希臘語、修辭學、演說術、雄辯術,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回到羅馬後,順利地踏上仕途;他年紀輕輕,便有意識地在外人面前壓抑自己的個性、悉心洞察別人的言行,正是在有意識地鍛鍊自己處世的修養和政治素養……
感受著朱狄斯的手壓在自己肩膀上的分量,奈奧比只覺得背後陰風陣陣。此時,自己的兒子在她眼中如同一個包裹著少年皮囊的、又圓又滑的老頭子——只怕剝了這層皮,保不準是什麼可怕的怪物!
果然啊果然——她剛張開嘴試圖對朱狄斯做最後的勸阻時,朱狄斯卻早已吃透了她的心思,抽回了自己的雙手,佯裝歡快地看向別處,實則為了躲避奈奧比的眼神。
“對了,我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我要去海風最大的地方,將西塞羅的演說詞背誦十遍……”說罷,朱狄斯瀟灑自如地吹著口哨走出了家門,不留給奈奧比一絲一毫勸阻的餘地。
奈奧比站在家門口,心酸而又無奈地目送著朱狄斯的背影,風中凌亂。
事實上,她原本就干涉不了自己兒子的任何事情——儘管母子倆一直相依為命、相互撫慰,但是,在這樣的時刻,她不得不想起:她是世上最卑微的母親!
她,只是一個獲釋的奴隸;而與孩子的父親,卻是一個曾經名動九州、權傾一時、幾度欲得羅馬江山的傳奇一般的男人!
這就好比是一隻麻雀生了一隻金蛋——蛋是麻雀生的,但是和蛋比起來,麻雀根本連個屁都不算。
朱狄斯,她的兒子——他是奧古斯都的直系後人,他的身體裡,流著皇族的血!
·2·
海浪洶湧地拍擊著海岸,觸壁粉身碎骨、泡沫飛濺。
皓月當空,波濤暗湧。這塊巨大高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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