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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化作了灰燼。
“改日我再來看你。”這約定似是承諾,又似是補償。王淳終於轉過身,牽過還在旁邊尋找嫩草、意猶未盡的黑馬,將轡頭重新系上,又最後看了一眼映著夕陽餘暉的青石墓碑。
馬兒卻不懂得他的心事,肚子吃得飽了,見王淳重又給它戴上轡頭,知道是要回去的意思,立刻精神抖擻起來,歡快的打了個響鼻走了幾個小步,竟是有些雀躍。
王淳騎著馬,慢慢的朝京師方向走去。
他並不想回家去。祭拜後,他的心中忽然生出心灰意冷的感覺,這些年過去,曾經那個傻傻的、執著的愛著承啟的王淳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煙消雲散。他也試圖找回曾經的自己,卻發現當年的王淳隨著去世的阿九和那憤怒之下擲過來的硯臺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
趕在關城門之前上了朱雀大街,王淳才略略提起些精神。自承啟盛怒那日已經過去四五天了,這些天來,他藉著額頭有傷請了假,卻不曾躲在家裡養傷,而是今天去尋顧老兵、侯錄事喝個酒,明天去找羽林軍的兄弟們練個刀——在他心裡,那一日的頂撞早晚都要被處分,而現在處分遲遲沒有下,大約是皇帝正在猶豫該怎麼罰吧?
剛騎著馬拐進巷子,王淳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
也許是初秋略微溼潤的空氣,也許是緣自武人天生的直覺。此時馬上就要宵禁,皎潔的銀色月光映著的小巷十分靜謐,但王淳的直覺卻告訴他——巷子裡有人!
想及那日雷逾淵的刺殺,王淳表面上不動聲色,暗中卻提高了警惕。
確實有人。
小院那斑駁、破舊的門前正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初秋的晚上並不十分寒冷,那身影的主人卻早早披上了深秋時才會拿出來穿的罩衣。他的身體和臉被罩衣遮了個嚴實,映在月光下活像一尊沒有生命的塑像。
“是誰在哪?!”在這種時間遇到這樣一個奇怪的人,王淳心中不禁警鈴大作,連忙下了馬喝問道。
那人聽他喝問卻沒有絲毫驚慌,只是慢慢轉過身子,一隻手掀開遮住臉龐的罩衣,露出半張王淳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是我。”不慌不忙,淡淡的聲音中透出幾分矜持與尊貴。
彷彿天空一個炸雷伴著閃電劈下來,王淳立時僵住了。
“你,你怎麼……”
那人卻不答話,只是衝著門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就要宵禁了,進去說話吧。”
“哦。”手忙腳亂的開啟了魚形的銅鎖,王淳推開門,看著那人伴著木門的吱呀聲慢悠悠的晃進了小院,又看著那人輕鬆隨意的走上了青石小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馬牽進了院中。
掌心已全部是汗。
那人熟門熟路的進了主屋,待王淳將馬拴好回過頭時,屋內的蠟燭不知何時也點燃了,正從紙糊的窗戶內透出淡淡的黃色光暈。
努力定了定慌亂的心神,王淳終於鼓起勇氣,推開了屋門。
那人已脫去了披在外面的黑色罩衣,端端正正的坐在屋內唯一一張椅子上,正用眼睛靜靜的打量著這屋中的佈置。
“你怎麼來了。”深吸一口氣,王淳的聲音竟微微有些抖。
“出來看看。”那人的視線落在了王淳的臉上,“我問了端睿,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出宮的方法。”
“太亂來了……”怎麼也沒想到,在人前那麼一本正經的永平皇帝竟然會去學當今最淘氣的公主殿下,趁著暮色降臨偷個腰牌溜出宮來!
那人卻似毫不在意一般發出一聲輕笑。
“那傷,好了嗎?”一面說一面伸出手來招呼,“過來我看看。”
他的聲音彷彿能控制人心。在那個聲音,那個眼神的蠱惑下,王淳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待到清醒過來,那人的手已經掀起了他額前的黑髮。
“結痂了。”那人略看了一眼便縮回手,卻微微別轉頭,似有意似無意的問道:“今日,去哪逛了?”
“去祭拜一個朋友。”想起早逝的阿九,想起那田野上的新墳。王淳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今日一見之後才明白,縱使賠上阿九一條性命,他對承啟始終怨不起來,也恨不起來。
承啟亦嘆了口氣。
“徐文玖的事我知道,但用重刑以至令他去世卻並非我的本意。”他的聲音淡淡的,似乎今夜到訪僅僅是為了陳述這個事實。
“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他因為楊衡、陳絳而死。”看承啟似要辯解,王淳不待他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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