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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蠱蟲已經給轉渡走了,只是不知為何,刻意留下了些蠱毒。”
“你說刻意?”我猛地抬頭,輪椅被推著向我靠近了些。少年吹彈得破的精緻面孔□在明暗不定的燭光下。
“是,刻意。”他堅定不移地點了點頭,“看公子的反應,倒像是完全被蒙在鼓中。”
“這蝴蝶蠱素有吸人精血的效力,因此能止血消腫,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味藥,但藥性太烈,一旦無法駕馭便會噬主。你身體裡殘留的蠱毒,分量被控制得恰到好處,而且又正巧留在腦部。”他頓了頓,微微思索了片刻,再度看向我時,目光中儼然多了幾分雜色,“腦中精血回流不暢,這就好比在腦中上了一把鎖,就算我幫公子破除了忘塵散的藥效,只怕公子也無法記起來。”
“是有人不想公子恢復記憶吧。”推輪椅的少年接過話去,一語中的。
我頓時沉默下來,乾澀的下唇皴出血絲,舔了一下,血液腥甜的氣息在唇舌間蔓延擴散。平靜下來後,再度把目光落回眼前的兩個少年身上:“可有破解之法?”
兩人對視一眼後,一齊衝我點了點頭:“將殘留的蠱毒也一併引渡出去方可。”
“那好,趕緊幫我把它引渡出去。”
“公子,”伏案急書的老者聞言停筆抬頭,目光挪移過來,“可想清楚了?找回記憶的同時,意味著承擔的不僅的是愉快的過去,更是痛苦甚至絕望的過去。像公子這般自願放棄過去之人,定是受了非比尋常的痛苦經歷。一旦記憶恢復,恐怕會因承受不了而導致心臟衰竭。你可是真下定決心要承擔這一切了?”
我苦笑起來,揚首,掌心覆眼。斷絕了視覺後,燭火跳躍地沙沙聲變得極為清晰。心跳,平緩得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終止。事到如今,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該來的總是會來,這一切終該有了結之時,無論是他所犯下的罪孽,還是我的罪孽。”
移開障目的手,我看向光影錯落間的三人,燭火拉扯出的黑影投到白牆上,開開合合。
“若非下定了決心,我現在也不會在此。”
“大夫,勞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可以擺脫第一人稱了。^…^
☆、第八十一章
漠北,這是西出陽關前最後一家驛站,時值隆冬,塞外飛沙走塵,朔風四起,絕不是出關的好日子,然而冷冷清清的店鋪裡卻坐了個年輕的男子。一身粗麻布衣,除了腰上一把配劍和一個隨身攜帶的小包袱,沒有更多的行李。
他低頭呷了一口苦澀的茶水,放下點碎銀,起身離座。
緊了緊黃麻遮風斗篷,正欲推門而去時被掌櫃的叫住了。
“客官莫不是要出關?”
男子回過頭來,寬邊帽下是一張清秀的臉。輕眉淡眸,猶如北國的白山黑水,飄逸得幾乎不近凡塵。他沒有作答,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又要走。
“客官有所不知,現在塞外可不是人呆的地方。風颳得緊,雪一下就是個把月,路也不好走,容易迷失方向。客官若要出關,還是等來年開春吧。到那時,商人們也都開始行運了,客官可以跟著一起走,也好路上有個照應。”
本以為自己這一番話該讓他改變了主意,卻見他神色不動,忽地,揚唇淺笑。
“可就是說現在沒人會出關?”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放心了一般,兀自點頭,“那是甚好。”
話音剛落,也不顧掌櫃的阻攔,轉身走出了店外。
黃沙萬里,孤煙入雲,塞外的勁風宛如一把把小刀口,細細密密地紮在□的面板上,芒刺斜割般尖銳的刺痛。遮天蔽日的黃塵中,一座石牌如孤獨的戰士,靜默而立,忠實地割裂界限。
一旦踏出這一步,就是生死由天的塞外。黑白分明的雙眸裡蕩起一絲漣漪,他站在關口上,斗篷在狂風中,哨口的旗幟般,獵獵作響。
一旦出去,就再也回不來了。莫名的,原本以為已經下定了決心的自己,竟萌生了一絲不捨和恐懼。然而,和那洶湧而出的記憶相比,這眼前的一切反倒顯得極為可愛。
恢復記憶的過程遠比自己想像的要痛苦的多,就彷彿原本卡死的閘門一口氣開到最大,積蓄了二十年的水流化作洪澇海嘯,吞噬一切。彷彿有麼東西在拼命衝擊腦殼,想要突破而出,歇斯底里的疼痛糾纏著身體每一處,痛得,恨不得自我了斷。
在黑暗的房間裡,手腳被束縛住,拼命尖叫,掙扎了整整三日三夜,才終於安靜下來。因為太過痛苦,等恢復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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