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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那老漢,將腰間水壺解下給他,又從懷中摸出一包乾糧,盡數給了他。
老漢連連道謝,眼中竟生出了淚花,卻是一轉身將那乾糧分發了,餘下一小塊遞給一直跟在他旁邊的小孩。小男孩骨瘦如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那瘦的顴骨突起的臉上尤其顯眼,接過老者手上的餅,小心翼翼地揪下一大半,將手上小半狼吞虎嚥地吃了,剩下的又推給老漢:“爺爺你吃!”
謝風閒摸了摸他的頭,又問:“城裡不讓進嗎?”
老漢道:“據說開始是給進的……後來……”
謝風閒點了點頭。
小男孩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大哥哥,你看那邊,那邊那些人都是遇到過叛軍的,好幾天也沒吃上東西了……大哥哥能不能……”
謝風閒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卻見一群人各個眼神渾濁,氣息微弱,若再不進食怕是挨不下去了。
他抬手又摸了摸男孩的頭,轉身向裴元走去,將問來情況與裴元說了。裴元勾起一抹淺笑看著他:“你倒心善。”
不過多時,人群爆出一陣騷動,卻是每人手裡都得了一些糧食。
蕭日影一直坐在馬背上,看著謝風閒下馬,問話,點頭,最後向他走過來,陽光一寸一寸地描摹著他的眉眼,兩道挺拔如墨的眉,一雙清潤如泉的眼,挺直的鼻樑,色澤微粉的唇。
最後他在他面前停下了,仰起頭,眸中乾淨清澈,沒有一絲情緒地問道:“我們不去了好不好?”
蕭日影皺眉:“什麼?”
謝風閒張口,像是沒有意識般又道:“我們……不去戰場了好不好?”
陽光照在謝風閒的臉上,他的眉眼顯得那麼幹淨。
蕭日影以為自己聽錯,眉頭皺得愈緊,半晌,才道:“我是戰士,馬革裹屍戰死沙場是我的宿命。”
謝風閒點頭,“哦”了一聲,垂下眼眸,沒了下文。
他轉過身去,腳下渾渾噩噩地,不知往哪處走。
哪處都無所謂,哪處都是在往前走,將這個男人,往死亡的深淵裡,再推一步。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馬鳴,蕭日影向他伸出一隻手,單臂將謝風閒拉上馬背,把他圈在懷中,雙腿一夾馬腹,向那遭遇過叛軍襲擊的村莊難民們跑去。
及至那些人近前時,謝風閒忽然道:“夠了,停下。”
蕭日影抱著他,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直到馬蹄挨近那群人最外的一個,一勒韁繩,戰馬嘶鳴著,前蹄高高揚起,謝風閒恍惚間是被蕭日影拉下馬背,還沒來得及站穩,便聽蕭日影冷冷道:“自己看。”
謝風閒閉上眼。
地上,躺著一片多少都帶著些傷的男子,有些是六七十的老者,有些是十四五的少年。這些人遇見小股叛軍遊蕩搶掠,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受傷或是死亡。有些人死在敵軍的長矛下,而更多人是斷了手腳,無藥可醫,死於失血過多或是發炎高熱。
有些人的臉上已經絕望,而有些人的眸子裡還透著怒火、不甘與恨,然而幾乎是所有人,都在苦苦掙扎著,希望能活下去。
這樣的場景,只看一眼,就永遠不會忘記。
身邊依舊是蕭日影冷得讓人打顫的聲音:“這是我們的百姓,而我是為了保護他們的人。”
蕭日影緊緊抓著謝風閒的手臂,卻忽然看見身邊的人在微微顫抖,謝風閒撇開臉,輕聲道:“我知道。”
在萬花谷的時候他就知道。
蕭日影心裡有他,有戰友,有整個國家。
謝風閒不可能,也永遠成為不了他心底唯一的那一個,想留住這個男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與他一起,站在他的身邊。
他在谷中便已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句“生不能同衾,死必當同穴”斬釘截鐵,瘋狂絕然,不留餘地。
可是就像蕭日影不想讓謝風閒死一樣,謝風閒其實一直都是一個自私的人,他要的很簡單,他要身邊這人完完好好,可以把他攥在手心,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也許這大概,只可能是一個美好的想法。
半晌,有一滴淚從他眼角溢位,很快滑落不見。風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看向蕭日影,眼眸在陽光照耀下如一泓清泉般明澈透明,他輕聲道:“我明白了……若是有朝一日戰爭結束,你我一同歸隱山林,可好?”
蕭日影沉默著,眸光微動。良久,他低聲道:“好。”
他拉起謝風閒的手,緊緊扣住,十指交纏,一如在覓星殿前的棧道上,一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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