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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什麼延著心底慢慢爬上來,宋鳴雨慌忙移開了視線。放倒椅背,留著空調,打算就讓這個醉鬼在車裡湊活一宿。
鎖上車門,邁開幾步,回頭看昏暗車庫裡那幽幽夜燈的光芒。宋鳴雨緊捏著車鑰匙的手抬起又放下,終究還是重又回到車旁。
縱使同樣是男人,要把這個足有70公斤的大塊頭從車裡弄出來,再駝到樓裡,也不是個輕鬆活。況且體力活從來就不是宋鳴雨的強項。
好不容易一步一腳印地挪進電梯,總算才能靠在牆上,稍微鬆口氣。
宋鳴雨騰出手按下樓層後,忙又抓回身後人開始下滑的手腕,弓起背,將關寅不知是第幾次地向上提了提。
也想過乾脆先把人放下,但考慮到再度駝上背要花的力氣,宋鳴雨還是打消了那個想法。反正就快到了。
密閉的窄小空間裡,只有電梯的運轉聲嗡嗡作響。如今正是盛夏,經過這麼一折騰,宋鳴雨早已汗流浹背,汗水順著眉骨流下來,劃過眼側,癢癢的。想要抬起手臂蹭一下,臉頰先碰到的卻是關寅的肩膀。
忽然地,就想起初二那年運動會,參加跳高比賽的關寅,落地時一半背直接砸在了地上,半天沒能動彈。那時宋鳴雨也是這樣,揹著這個比自己大一圈的傢伙,一步一步往醫務室走。正在變聲期的關寅,操著管公鴨嗓一直嚷著要下地自己走,見同樣是半大小子的宋鳴雨咬著牙不理他,只得時不時地拿袖子替宋鳴雨擦把汗。
透過已被汗溼透的背脊,感受著身後傳來的沉穩有力的心跳,不知怎地眼眶一熱,便滾出一大滴淚來。
關寅醒來時已是晌午。
撐著手臂,從沙發上直起身,環視著熟悉的客廳,一時間以為自己還沒睡醒。直到看到茶几上的字條,才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清秀頎長的字型,雪白的A4紙面上只寫著一句話。
“我就當你沒來過。”
趕到公司時,早就過了午休時間。關寅正奇怪為什麼沒被主任提去面訓,同事卻反過來一臉疑惑地回答:“你不是讓朋友幫你請了假了麼?”
“……朋友?”
“對啊,一個姓宋的。”
同事還想接著揶揄他跟法資美女秘書的事,關寅卻推說昨晚喝太多仍不舒服,想去下洗手間。
明知是在公司,明知酒精早已失去效力,快步走進洗手間的關寅,卻在關上隔間門的下一刻便忍不住低聲嗚咽了起來。
今早宋鳴雨留給他的,不光是一張字條。
當關寅捏著字條,瞪著那行字反反覆覆看了許多遍後,才發現茶几邊還擱著一隻旅行包。
緩緩開啟,裡面裝的都是這些年自己借宿這裡,經年累月留下來的東西。從襯衫、西裝,到內衣、鞋襪,甚至還有兩本自己早就忘記了的武俠小說。
關寅走到客房門前,想進去再看一眼,扭動門把,才發現門已被鎖上了。
提著旅行包走出公寓,緩緩關上門,看著屋內熟悉的景緻被門縫越壓越小,關寅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從今往後,自己不可能再踏進這道門內一步。
將鑰匙塞進信箱時,明明早就說過了斷交,關寅卻有種將彼此間最後一點維繫,親手扔掉了的感覺。
鑰匙掉進箱底,只發出一下金屬撞擊的輕響,冷冷清清的。
為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知道,一切都錯在自己太過遲鈍。如果能夠早點發現宋鳴雨的心意……是否還可能有挽回的餘地。
即便知道宋鳴雨對自己不是普通兄弟情誼,他卻依舊想要留住這個兄弟在身邊。
這樣的心思,是否太過自私。
只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將臉埋在雙掌之中,早已成年的大男人,弓著背竭力壓抑著聲音,躲在洗手間隔間內,哭得像一條棄犬。
在小區樓下空位停好車,關寅將那隻旅行包鎖進了後車廂。下班前,唐惜其簡訊提醒他早點回家,說有話要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宋鳴雨好心為自己著想,說就當他沒去過,他也得儘量少給別人添麻煩。
一邊上樓,關寅一邊再次在肚子裡打了遍草稿,打算若唐惜其追問起來,就答說昨晚喝高了不省人事,朋友替自己開了間房湊活了一晚上。再不成就讓李曼給自己作證,相信那聰明丫頭不會拆自己的臺。
果然剛進門,唐惜其就詢問關寅昨晚去哪兒了,關寅便按原計劃的答了一遍。誰知換來的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