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跪著作什麼?」
「多謝殿主。」雖是這麼說,他卻自行站起,墨鴆也不說話,只收回了手,信步便出了合歡苑。
雪仍是在飄,時序方入初冬,卻已是冷得凍心刺骨,男人卻無反應,彷佛連撥出的氣都是冷冰冰的。蘇如雲靜靜地跟著墨鴆,卻始終厘不清身前的男人究竟在想什麼,又終究希望得到什麼。
以為墨鴆要去夜臺,男人的腳步卻是轉進了尚堂,幾名長老正在處理卷宗,見了他倆忙忙站起又跪下,墨鴆只擺了擺手,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處理些雜事,在蘇如雲看來,那些卷宗都不是急待處理的,但他也只是站在墨鴆身邊幫忙磨墨、鋪紙,就因為站得那麼近,他才發現墨鴆偶爾總會出神,只是他仍然看不懂男人臉上耐人尋味的神情意味著什麼。
不到一個時辰,墨鴆便放下手中的筆,轉身又走出尚堂,沒有其他吩咐,蘇如雲只好繼續跟著他,只想著終於要到夜臺了,墨鴆卻走向長牢,他心下一驚,終究在長牢入口站定,墨鴆像是聽見他驟停的腳步聲,回過頭來看向他驚疑不定的臉。
「你便在這等著吧。」說完,沒有等他的回應,便隻身下了長牢。
長牢內沒有任何看守者,墨鴆的腳步無聲地打在巖壁兩端,空蕩蕩的回盪著。寒鐵欄杆浸潤著地底的陰氣,而欄內的擺設卻是異常奢華,軟軟的鋪墊上是一座垂著紗幔的大床以及一張長桌,桌上同他在望生園中的一般擺著不知名的瓶罐,不遠處還有一精美繡架,一名黑髮垂地的女子正低著頭在繡架前不知繡些什麼。
墨鴆站到牢籠前,低聲地喚著。「師父。」
女子回過頭,分不清年齡的秀麗臉龐上滿是欣喜,立即丟下了手中的繡針朝他走來。「墨鴆。」
女子的笑靨幾乎還帶著三分少女的天真,墨鴆任由她探出欄杆握住自己的手,不意外地看見烏黑指痕浮現,他笑著,輕吹一口氣後黑痕便消,女子卻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妒恨,卻又轉瞬即消。
「師父這毒仍是不及長生。」
酖月 十四
女子聽著,淡淡的笑了,十指蔻丹輕柔撫上墨鴆雙頰。「是啊,墨鴆,師傅仍是不及你……真想將你剖開,看看你究竟是哪兒與眾不同?」
「師父捨得?」
聞言,女子銀鈴般的笑聲輕巧地灑在長牢之中。「師父當然捨不得,若真捨得,在你十二歲那年第一次解開我獨門密毒之時,我便該殺了你,又怎能讓你繼我之後坐上無極殿主之位?」
墨鴆沈默不語,女子笑聲驟停,十指輕緩滑至他的頸項,眼神中滿是迷戀,指尖卻透著深厚恨意。「為什麼呢,墨鴆,為什麼我總是贏不過你……為什麼我不見你時只想掐死你,真見了你卻又愛你愛到不忍下手了。」
「師父愛我?」
「我當然愛你,可惜你永遠不會懂的,墨鴆。」語落,女子笑著離了他,又靜靜地坐回繡架前。
「師父繡什麼呢?」
「繡你的冬衣。」女子沒有回頭,黑色的繡線在同色布料上不斷穿動,刺成一朵朵彼岸之華。
「師父因何愛我?」
繡線停了動作,女子背對著他,於是墨鴆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見她低聲笑道:「自是愛你遠勝於我的才華,但越愛你,我就越恨你。」
墨鴆轉身離去,走出長牢之時,蘇如雲忙忙上前探視。「殿主,你沒事吧?」無極殿中眾人皆知,長牢內只關著前任無極殿主──水清,其本為墨鴆之師,深愛墨鴆之餘,卻又妒恨其藥毒天分,在墨鴆弱冠之時,竟欲將之毒殺,卻反敗於墨鴆之下,於是無極殿內一朝變天,出人意料的卻是墨鴆獨排眾議,不殺水清,只將之禁於長牢,為此蘇如岫不知進言多少次,總說此人不除,夜長夢多,墨鴆卻僅是輕蔑的笑了。
任蘇如雲將自己的手掌翻來覆去的看,見他染上水清的餘毒,墨鴆便拍開了他的手。整座無極殿也只有蘇如雲這一個不識藥毒的人會無知地來碰他,這樣想著,墨鴆只笑了笑,又向他招手。
「殿主何事?」才剛被打了手的蘇如雲站得遠遠的,怎麼也不肯走向墨鴆一步。
「本殿手上有水清的毒──」
墨鴆話語未盡,蘇如雲已是一陣暴跳。「什麼!那女人又向殿主下毒了?」
墨鴆又是笑,索性自己走向蘇如雲。「本殿無事,倒是你有事。」說著,自懷中取出一隻月白瓷瓶,並將內中液體倒在蘇如雲手上,一陣灼燒的痛楚教蘇如雲又後退了好幾步,忙不迭的想甩開手上的液體。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