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查到了。」
墨鴆坐起身,白蝶拿著衣裳為他披上後,便軟軟地靠著他,墨鴆也不說話,只看著蘇如雲,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蘇如雲想起蘇如岫,又看看那溫順沈默的白蝶,突然很想嘆氣,卻只是拿起了手中的藍皮本子。
酖月 十三
「宣玥倫原籍會稽,宣家為當地富商,其父為宣家三少,其母為宣三少於外地買回的名歌妓,而名字不詳。」蘇如雲慢慢說著,見墨鴆沒什麼反應,便又繼續。「宣三少向來花名在外,歌妓有孕之時又在外另築愛巢,歌妓知情後,竟持刀砍殺其新歡,甚至傷了宣三少,宣家驚駭之餘,便將歌妓囚禁於城外別苑,著人看管,而後歌妓於別苑產下一子,便是宣玥倫。」
「既有如此家世,又為何難尋?」
「屬下本以為是恆罪月等故意隱瞞,後來才發現乃因宣家之故,宣玥倫原本無名,亦不進宣家祖譜,於官府處更無記錄,若非殿主傳來利剪之傷等線索,恐怕屬下沒那麼快尋到這些訊息。」
「那可是其母所傷?」
「正是,據當年別苑僕人所說,歌妓生下孩子便陷入瘋狂,總是嫌棄孩子生得像是自己而不像宣三少,是以對孩子多所凌虐,但清醒時又愛如至寶,就在宣玥倫七歲那年,其母持利剪刺傷宣玥倫,而後……」
墨鴆沒有說話,只靜靜看向蘇如雲,後者卻是遲疑許久,又突然說起些彷佛不相干之事。「宣三少向喜收藏兵器,歌妓便貼身收著一把其所贈之塞外彎刀。當歌妓刺傷宣玥倫時,許是為了自保,宣玥倫便以該彎刀殺死了歌妓。」
語落,一時無聲,白蝶微張著口,驚愕不定。蘇如雲只是垂首看著藍皮書冊上的墨字,他還記得那名老僕說起當時的場景,暗夜無月,而一地的血像是將人拉入地獄的泥沼,歌妓俯在孩童的肩,喃喃地不知說了什麼,然後像是用盡所有力氣一樣的緊緊抱住她的孩子……最後女子無力倒落血泊,蒼白的豔容非常安詳,但站著的無名孩童卻抖得如狂雪般驚惶,手中的彎刀滿是母親的鮮血,而胸口的傷則染紅了母親清醒時為他手作的衣。
老僕說,那是一個可怕的紅色夜晚。
而墨鴆輕輕地笑了,白蝶忙低下頭,蘇如雲卻著實吃了一驚,抬起的雙目中滿是訝然,只能怔怔地看墨鴆像是聽到什麼有趣訊息一般的笑著,待墨鴆笑得夠了,他轉身輕抬起白蝶低垂的頭。
「白蝶,你可知那歌妓為何要殺宣玥倫?」
白蝶搖頭。「白蝶不知。」
「那你說,宣玥倫為何要殺他的母親?」
「因為怕她殺了自己?」
鬆開了長指,墨鴆又轉向蘇如雲。「如雲,你說呢?歌妓為何要殺宣玥倫?」
蘇如雲只是搖頭,見狀,墨鴆笑著步下床榻走向蘇如雲,明知不可,他卻還是因墨鴆身上的莫名壓力而倏然站起,男人什麼也沒說,只是更靠近他,深邃的雙眸裡彷佛閃動著殘忍的歡愉。
「歌妓殺宣玥倫,是因為愛,可這份愛卻成了刺穿他的傷。」墨鴆的指如刀刃一般,刺上蘇如雲的胸口。「宣玥倫殺歌妓,是因為他恐懼。」
蘇如雲後退一步,墨鴆又跨了一步,卻收回指尖改而執起他的左手,而長指劃過他光潔的手肘。「因為恐懼,所以他傷害了愛他的人……而恐懼之後變成失去,他又渴望,於是他傷害自己。」
彷佛對著自己說話,墨鴆說著,復又低低地笑了,想起宣玥倫在那一片紅紗之間狠狠地抓破自己的傷,像是再痛也不夠。他曾問過宣玥倫,因何要為所愛之人傷害自己,當時宣玥倫的神情黯淡而恍惚,猶如讓蛛網層層纏繞的彩蝶,怎麼也掙不出個羽翼斑斕。
鬆開蘇如雲的手,看著他恐懼似的後退了好幾步,墨鴆不免失笑,又向他招手,果見後者不甘不願的向他走來並在跟前跪下,目光卻逃避著,怎麼也不肯看向自己,他笑著轉身坐上床沿,留下仍跪著的蘇如雲。
「白蝶。」他低聲輕喚,彷佛情語。「你愛本殿嗎?」
白蝶跪在他身旁,覆上他伸出的手。「白蝶深愛殿主。」
「為何?」
「不為何。」
聞言,墨鴆又笑了,卻收回手,冷靜地吩咐沐浴更衣,白蝶站起身,在門邊輕拍拍手,便有侍者魚貫而入,蘇如雲仍是跪著,而墨鴆在眾人侍候之下換上一身新制的衣,仍是暗黑衣袍,只滾著雅緻墨綠暗繡,繁複紋彩看得蘇如雲眼花撩亂,然後便是一雙潔白的手伸到面前,正要握上之時,他機警的抬頭,只見墨鴆仍是在笑。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