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Kei讓我枕著他的腿橫臥在長凳上,脫下外套蓋在我身上,將手輕輕放上我的肩膀。
我的臉頰感受到Kei的體溫,心在冷空氣中尋得了一絲依靠。
“信士的腿是不是真的要截?”我問。
“嗯。”Kei的回答也悶悶的。
“為什麼就沒有一個高明的醫生能夠對我說不用這樣做?”
Kei拍了拍我的肩,我的鼻子有些酸。吸了吸鼻子,希望能把這種酸澀吸進肚子裡。不懂為什麼,自從遇到Kei後我變得愛哭了很多,以前很多不會落淚的事情如今動輒就會眼中泛熱。
我記不起當初能夠不落淚的原因,覺得那實在遙遠,彷彿隔了一個世紀。我的生命就是這樣被Kei劃分成了幾個節段,每個節段,都因Kei而不同。
靠著Kei,看著眼前傾斜了90°的空間,寂靜的空間亮著青白的燈,死寂中心跳聽來分外清晰。在這生命的迴音裡,我突然覺得信士沒有死去是多麼令人欣慰,即使他少了腿,留下了傷疤,抹不去痛苦。可他至少還活著,心臟至少還在跳動。
不是麼?我相信生命就是一個繭子,抽絲而出,如此延伸,終有一天會顯露它的本質。
我慢慢地輸給了疲憊,雙眼合上的時刻,我不知道Kei有沒有像以往那樣給我晚安之吻,渾渾噩噩飄到了另一個空間,那裡大火滿天。
在稻喜死去,信士陷身火海的惡夢中驚醒,我急於尋找身邊的依靠,夢裡那個無助害怕的孩子,被預言要成為英雄的孩子,瞪大了充滿驚恐淚水的眼睛,望著吞噬一切的大火,直到火焰用光和熱蒸乾眼中的血和淚……
身上的冷汗粘粘的,我感到胸腔裡的活物跳得飛快,側目尋找Kei,可只在一旁看到孫老闆。他其實並不是個老頭子,剛到不惑之年的他怎麼算也只能說是個成熟的男人。而他坐在我旁邊,手中拿著張照片發愣,光將他的側影模糊了,卻新增出了皺紋般的陰影,瞬間裡我忽而覺得他蒼老了很多,不復我第一次看到他時活力。
是不是人總有蒼老的時刻?從噩夢中醒來時,發現很多都事過境遷,唯剩用照片和紙張留下的片片段段。蒼老,泛黃地記載著那段陽光的歲月和往事,連同回憶一起染黃。
“看什麼呢?”我問。
老闆一愣,似乎被我的出聲給嚇了一跳。我把臉埋在枕頭裡,看他的臉由驚愕變成苦笑。
“以前的全家福。”他看著手中的相片,黑眼睛流露出一份沉浸在回憶中的幸福,眉宇間卻糾得滿是苦澀。“以前的……”
我爬出被窩,湊到他面前,看清了那張照片。
一個幸福的男人,一個幸福的女人,一個幸福的男孩,一個幸福的女孩,站在一排,男人和女人保護著孩子,每個人臉上都是幸福的笑,陽光灑下來,點點金光融進了他們的笑容裡。
這是個普通的家庭,男人晚年得子,妻子溫柔賢淑,孩子又是聰明伶俐,和這裡所有的幸福家庭一樣,一日三餐,週末度假,度過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一日,男人帶著兒子出去買東西,回來時卻發現家中已遭洗劫,妻子遭人姦殺,渾身赤裸溺斃在浴缸裡,幼女也遭魔手,幸而未和母親一樣被殺害,卻從此不再言語,精神上巨大的創傷讓她對現實世界充滿了恐懼,不得不住院治療。
一個普通的家庭,卻有一個不普通的結局,幸福的開頭,悲慘的結尾。
“那些混蛋的治安隊居然還將我妻子的死狀拍了下來……說這是證據,連掩飾都不讓!可這有什麼用!Lukary那群混蛋做的好事根本不會有人插手過問!他們還是像往常一樣逍遙自在,滿手鮮血地過著太平日子!!”
他痛苦地抱著頭,將臉埋進掌心,肩膀劇烈地抽搐著。他在哭,最後那句話化成了哽咽落在地上,摔得一灘鮮血,寫著一個被毀滅了幸福的人的仇恨。
我看著照片,俊秀的男孩,可愛的女孩,長相上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
“那孩子呢?”我問。
“我把他們寄養在了親戚家,遠離這個城市的地方。”他咬住牙忍著哽咽回答:“我不能讓他們留在這裡,這兒實在太可怕了。”
“你恨Lukary吧。”
“當然,我組織了反Lukary的地下集團。”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在他身上又感到了那時修羅般的暴戾之氣,被仇恨燻出的氣息。我發現,我們兩個居然這麼相似,都因為仇恨而改變了人生。
“那我能參加麼?”
我的問題讓他明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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