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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動,甚至都不會再訓斥我,我站在他的床前,握住他毫無生氣的手,慢慢的蹲了下去,對著那張巨大的我曾經又恨又怕的手掌,對著那深深縱橫的脈絡,死死的咬住下嘴唇,淚流滿面,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姐姐的狀況還好些,只是沒有什麼精神,她的眼睛佈滿血絲,正如我一般。我拉著她的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反倒是她來安慰我,“洋洋,姐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把這個孩子平安的生下來,聽到他叫我一聲媽,我不會有事的。”我只有拍拍她的肩膀,拼命的鼓動雙腮,從不知道原來笑容是一件那麼辛苦的事情。
父親終究還是下了病危通知了,我原以為自己會掙扎著瑟縮在一旁,躲在角落裡看著別人在通知單上簽字,就好像我曾經躲在姐姐身後看著那些從來不關心我們的人在母親的單子上簽字一樣,心裡默默地恨著他們為什麼不給她多一次機會,怨恨著他們為什麼要認同這並不公平的世事,其實不過是怨恨著自己的無能而已,只是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做無奈,我也並沒有意識到這世上原有著許許多多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就好像出人頭地,就好像平安幸福,就好像,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或是,想要回饋卻又回饋不了的感情。
我在通知單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細心的將底聯留好,疊的仔仔細細平放在襯衣的兜裡,我知道這將是父親在這世界上表示他仍存在的最後一件東西。
病危通知單下的三天後,父親去世了,自始至終,他沒有醒來過,沒有再看我一眼,連帶著我心碎的“對不起”和“謝謝你”一起化成了隨風而逝的煙,還有我小心翼翼捧在懷裡的那個輕輕的罐子。
父親的墓誌銘上刻著生卒年月,就那樣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下了,原來人的一生可以這樣簡單,兩句話就概括了。
張叔和父親生前的一些老朋友過來參加了下葬,張叔依然硬朗,或是讓我看起來的硬朗,我們只是相對無言,都別過臉去,我不願見他的老淚縱橫,我怕,怕勾起我所有零零碎碎地痛楚,彷彿凌遲一般一刀刀,一下下的切割著,我是怎樣的拼著全力站在這裡,我怕我所有的不甘在老人面前決堤而出。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不知是誰說過的話,人生在世,幸福快樂總是短暫,更多的是恆久的痛苦與忍耐,甚至是最後的麻木。
我在醫院觀察了半個多月,除了剛開始有些不適,後來身體慢慢的將息起來,毒癮倒是一次也沒有犯過,聽說那東西只要用第二次就會上癮,醫生說可能是因為我內臟受了傷的緣故,反而毒品起到了緩解疼痛的作用——“否則痛也痛死你”——就好象杜冷丁一樣,打得多了也會上癮,我正好處於兩個臨界點之間。
但我知道,這並不代表我可以從此高枕無憂,我曾聽到醫生叮囑凌蕭粟,“他的精神很脆弱,要時時注意他的狀態,肉體上的戒毒並不難,難的是精神上徹底擺脫毒癮,他並不是自己主觀上吸毒的,這樣還好,不過也要注意,很多病人沉浸於毒品的那種虛幻的感覺中,誤以為那是擺脫現實的途徑之一,結果只能越陷越深。。。。”
我沒敢聽完,轉身走了,安安靜靜的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發呆。
很害怕,非常害怕,我覺得此刻的自己好象只有一口真氣提著膨脹的極大地氫氣球,幾乎已經到了極限,聯絡我的只有那根若隱若現的叫做“責任”的繩子,而此前我卻未曾將其放在心裡去過。
我甚至不敢去思考,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或者是我到底該怎麼樣,所有的一切都曾在我腦海中瘋狂的叫囂著,而我無能去改變哪怕是些微的一點,所以我只好不去想,不敢去想。就好象過去那些曾經反覆折磨著我的關於生存的意義生活的含義在我的腦海中突然偃旗息鼓,都變成了狗屁。我所能做的不過是等待一個生命的降生,其餘的時間便坐在那裡發呆。
我越來越暴躁,沒人在的時候做白日夢,有人在的時候就大發雷霆,姐姐的產期不明所以的退後,順理成章的躲到醫院去,而我因為脾氣過於暴戾又拒絕吃任何調節神經的藥終於被醫院攆了出來——“誰的關係也不行”——醫生是這樣說的,我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楊一板”,每天中午十二點左右準時發作,男女不避,主治醫生說我甲狀腺壯大,要我打刺五加的點滴,被我怒目視之,懶得管我。
凌蕭粟對我的狀況很擔心,自告奮勇到家來照顧我,而原本照看我的杜楚寧和間或來的穆梓沁樂得不管,據後來杜說,穆梓沁被我的不定期發作氣得血壓升高,很是吃了一陣降壓藥,當然,我對此不感羞赧,我又沒請他。可對凌蕭粟就不一樣,我總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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