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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陸文振長長舒一口氣,“或者我走”。他拿起椅背上的風衣穿好,拉開門轉身走進雨裡。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陸文振疾步走在雨中,冷風剔骨凍雨澆心,均是自作自受。
南方的雨最磨人,帶著寒意一點一點滲進骨頭裡,任誰都會瑟縮。
他裹緊了風衣,止不住地想江錦志。
他淋成那個樣子,到底獨自在雨中走了多久?付點代價換片瓦遮頭,原本也無可厚非,可他先前是建築設計師,奈何不肯踏踏實實自己給自己建一座房子。況且最讓人不甘心的,卻是自己不知幾時輕賤到了如斯地步,竟成了別人拿去交換的籌碼。
☆、第二十一章
江錦志木然地坐在桌邊,回過神來的服務生趕緊上前收拾一片狼藉的桌面。
對面是他坐過的位子,桌上是他捧過的杯子,他拂袖而去後,存留在椅背上的體溫漸漸散去,翻倒的杯子也被收走。
不過頃刻間,他留下的痕跡便被抹得一乾二淨。
江錦志學著陸文振的樣子,呆呆地朝著著空空如也的對桌問:“喂,你後不後悔?”
話一出口,反倒是自己先笑了出來,演得再好,陸文振也不會回來看了。大戲落幕,光影渙散,陸文振轉身便走,只在他的掌心留下個模糊的血印子。
他彎一彎嘴角,悵惘自答:“有怨,無悔。”
你想要的,我給不起,我能給的,你不想要。世上總有這樣那樣的無奈,故此才讓人長嘆“願將君心換我心”。
再愁再怨,也不能真的跑去哭倒長城。許若丹說得再對沒有,他們這樣的人,剩下的只有漂亮而已,江錦志斷不敢連這一點底本也丟掉,終只能埋低腦袋長長嘆息一聲,推開門迎著刮臉的大雨走出去。
他把手揣在褲兜裡,走起來一晃一晃的,像每一次與陸文振同路一般。江錦志垂眼而笑,如此,也稱得上風雨同行了。
陸文振漫無目的地在城裡亂逛,舉目便見昏晦的暗雲,淋得透溼的頭髮貼在脖頸上,髮梢的水珠兀自滴進背心裡,合著當頭的悽風苦雨內外夾擊,端得是苦不堪言。
兜兜轉轉,逢而復分,漸行漸遠,他都沒來得及問一問,那處滴水成章的露臺今天演奏的可是《離別曲》?
都市燈火漸漸升明,被遍地水光一映,更是迷眼欲昏。途人盡皆匆匆而行,你來我往神色淡漠,須臾間便交錯而去。
兩位年輕的小姐撐著玫瑰色的雨傘走在他身邊,嘻嘻哈哈地講個不停。
“我那無良上司真是個神經病,一把年紀還不結婚,日日夜夜在辦公室裡苦耗,簡直像同電腦和檔案談戀愛似的,偏他自己一個人愛得死去活來還不夠,非要拖住我們和他一起加班,他真以為‘一個和尚瘋便染得整個寺的和尚全瘋了’?知不知我們統統都由愛生恨咬牙切齒!”
她講得生動有趣,旁邊的友人忍不住笑出聲來,連陸文振都跟著揚了揚嘴角。世上總有許多規則,你不依循著走,便成了她人口中的神經病,他頓時有點同情那位被下屬暗罵的上司。
大概因為涉世未深,兩人眉間都留著一股稚氣,這樣刻薄的話由她們講來,只讓人覺得天真率直。江錦志同她們一般年紀,卻總是斯文有禮,修養絕佳,如履薄冰地提防著別人看破自己小心遮掩的苦楚,時時留心處處存意,也不知他累不累。
兩人笑作一團,半晌又“呸呸”幾聲,再道:“紅塵俗世多麼美妙,誰要當和尚?由他自己枯守著辦公室當苦行僧好了!”
途人有口無心的一句話,入耳更覺殘忍。紅塵紛亂聲色犬馬,既然執迷於其中翻滾,摔碎了心便不要怨怪他人。
陸文振呆在原地,措手不及間,那輛鬼魅般黑色越野車壓出一片小小水花停在腳邊。
他啼笑皆非,這世界真是太小太壞,總有人傷透你的肺腑還不算完,仍要專門掐著時機來觀賞你的失意,順帶擊碎你最後一點自尊,好叫你跌到塵土裡,再也爬不起來沾染他的衣袖。
他沒由來地想起那句英勇就義時總要念一念的“士可殺不可辱”,好整以暇地抱著手臂,臉上似笑非笑地等車裡開啟窗子。
“文振,你怎麼淋成這個樣子?”車窗開啟,探出來的頭卻不是他意料之內的江錦志和倪芳信。
“倪伯伯”,陸文振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手臂站直身子。這次女兒芳信沒來,來的是倪家老子倪元晟本人。
“快上車來”,倪元晟開啟車門。
陸文振渾渾噩噩地上了車,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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