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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五)
“墨起,身體怎麼樣了?”導演連拖帶拉地將一個看似很重的道具往停車場拽。
我趕緊跑上前,“沒問題,休息了幾天,謝謝照顧了。”
“客氣,也幸好你能及時恢復,冉冰的單人戲份已經完了,剩下的都是和你的對手戲。”好不容易將東西拖到目的地,李導鬆了口氣。
“給你們添麻煩了,真對不起。”我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我和李導的第三次合作,他是圈子裡為數不多知道我有貧血症的人,所以“開後門”也就比別人多,自從一星期前在片場突然失去意識,他便執意要我休息,對外則以“喜歡將單手戲一次全部搞定”為由,重點抓冉冰。
這可辛苦那個小孩了,我不免多打量了幾眼看起來有些桀驁不馴的小孩。他正坐在片場,一手抓漢堡,一手翻劇本。
“喝可樂麼?”我把飲料遞給他。
他吃了一驚,隨即,深色的眼眸恢復了平日裡的淡漠,卻還是接過了我遞去的可樂。
“下午的活不輕,體力會消耗很快,辛苦了。”我對他笑。傻子也看得出來他眼裡深深的敵意,既然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又沒有把握問出原因,就只好笑了。
“我會靠自己實力的。”
“什麼?”我剛想走,背後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
“我說,我和別的與你演對手戲的傢伙不同,不會靠以和大牌明星合作而提高自己的知名度,那些被你捧紅的明星說,我就是打從心裡的看不起!”他又咬了一口漢堡,抬頭直接迎向我的目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莫名的敵意和淡漠,都是出自這裡。不想依靠別人的力量,一心想證明自己實力的小孩,當時的自己也是這樣看父親的嗎?把父親當作終將要打倒的老猴王,走著一條和他截然不同的道路,以為可以超越他。
當然,冉冰和我是不同的,我只是盲目又固執地叛逆,而眼前的少年則有一股明確的信念。
“為什麼你總是笑?有什麼好笑的?”他瞪我。
“沒什麼。”我轉過身,坐到他邊上。“如果有了確切的目標,倒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呢。”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這樣真的不錯。
後來的幾天,他雖然還是對我愛理不理,但是眼睛裡的敵意明顯退卻不少。
(六)
手機鈴聲大作的時候,我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喂?”我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那端卻沒有聲音。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喂?”我又重複一遍。
“墨……起?”電話那頭的聲音疲憊而沙啞,像黑夜裡悄然綻放的花朵。一種我陌生又熟悉的植物。
“是我。你是——景行?”沒想到他會打電話給我。
“你能來嗎?就是上次我們睡的房間。”他的聲音一陣緊張,又漸漸暗啞。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景搞的有點失措,“你身體不舒服嗎?”
那頭卻已是忙音。
一段段路的堵車,一次次的紅燈,都讓我的心莫名的焦躁著。
其實第一:我和他不熟,最多也就是有過三次眼緣的陌生人。第二:我很累,非常累,我完全可以告訴他沒空,下午那場需要猛跑兩公里路的戲,意外讓我卡了三次。
理由各種杯具。
劇組爆破時間沒有拿準。——Sorry啊,重來。
演對手戲的女演員奔跑時栽了一跟頭,裙子撕破。——哎呦,人家好痛!。
跑啊跑終於快要跑到終點,忽然下起大雨。——導演發話:先歇歇吧!
……
匆匆趕到約定的地方,房間的門半掩著。我推門而入,眼前的景象差點讓我誤以為闖入了A/V現場。景行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身邊零星地散著些繩子,衣物。
“你、遭人綁票了?”我急忙衝上去扶起他。
“這個吐槽不給力啊,你見過綁票人還給錢的?”他微睜開眼,擠出一抹諷刺的笑,蒼白的臉沒有一點生氣。
“你、你不會要死了吧?”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乾脆直來直去。
“我、恐怕真的不行了……”他垂了垂眸,咬緊下唇。
“你——”我腦袋“轟”地一聲,像被雷劈了似的一片空白。
“墨起,對不起……請代替我,好好活下去……”他有氣無力地說,聲音又弱下去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