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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時,他的眼中有著耀人的光彩。”
“後來,他來我這裡的次數越來越多。我發現他的眼中漸漸有了不同以往的神采。每一次來,他眼中的悲哀都淡去了幾分。但是,又一個下著大雪的今天,他帶著滿臉的淚痕衝進了我這家鋪子。他看到我之後就緊緊抱著我,斷斷續續地哭著說‘為什麼,我始終得不到他們的承認?為什麼,我再怎麼樣努力他們也只會嗤之以鼻……’”
“他說,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整個家裡沒有一個人記得。”王嬸彈了彈銀白色的菸灰,接著說道:“我不知道那孩子有怎樣一個家庭,但是我能感受到那晚他的歇斯底里。看著他重新不復光彩的眼睛,我心疼地說道‘以後,每年今天,王嬸陪你過生日。’”
“當時他擦乾了眼淚,靜靜地看著我,終於咧嘴笑了笑。他又抱著我低聲說道‘我以為……我以為已經沒有人再……’”王嬸笑了笑,才說:“那孩子就那樣在我懷裡睡了過去。熟睡中的他沒有了白天的防備,只是偶爾會皺著眉頭說著夢話。看得出,他睡得並不安穩。”
“又是一年,那年是暖冬。他依然穿著單薄地來了我這裡,仍然坐在老地方點了一碗餛飩。那天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一個人沉默地舀著碗裡的餛飩卻並不吃。也是在這時,突然有幾個年紀大點的男孩子闖進了鋪子。看他們華麗的穿著,就知道他們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他們一進來就面色不善地盯著那孩子。”王嬸突然掐滅了手裡的煙,皺了皺眉。
“他們的閒言碎語我已經不想再記起。當時的我只是在心裡想:小小年紀的孩子怎麼能說出那麼殘忍的話語,況且,從他們的言語中聽出他們和那男孩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說到激動處還對那孩子拳打腳踢。我看不過去了,出面制止了那群男孩。那群男孩估計也覺得鬧夠了,甩甩袖子離開了。”
“我給他遞了一張紙巾後便打算背過身去。我猜想,他並不希望外人看到狼狽的他。哪知道,他接過紙巾居然還對著我笑了笑。他說,王嬸
,其實我都習慣了。”
“一句習慣了說得那樣的雲淡風輕,卻讓我對他的心疼多了幾分。再後來,他來我這裡的次數又少了,但每年這個時候他總會一個人來我這裡讓我陪他過生日,雖然我知道他需要的並不是我。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瘦小的男孩。他的眼神越發的沉穩,斂去了少年心性的他對待所有人都溫和起來。只是,我自大地想著,這樣的他怎麼卻更讓人心疼呢。”王嬸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看了眼呆坐在她面前的陳肖白,說道:“今年,他似乎與以往都不一樣。他第一次帶著蛋糕來到我的鋪子。眉眼之間是遮不住的喜悅,他說‘王嬸,今年我不再是一個人。有一個人將陪我一起過生日’。”
“他一直守在蛋糕旁邊等著那個人。天色越來越晚,他的面色越來越頹敗。他和一個人通完電話後便神色恍惚地離開了,離開之際還喃喃自語‘他不是說希望更瞭解我的嗎……’”王嬸看著陳肖白,向來溫和的她語氣中竟帶著一絲指責,“他從來不會帶其他人來我這裡,你是第一個。那天見到他看你的眼神時我就隱隱擔心。你或許無法理解,一個從小就欠缺關懷的孩子在茫茫黑夜發現零零星火時的希望與絕望。但是,我希望你不要……”
“我理解的。”陳肖白緩緩抬起頭,紅紅的眼睛卻認真地對王嬸說:“王嬸,我懂的。或許,沒有人能夠比我更瞭解那種感覺了……”
“王嬸,我……我想去找他。你知道怎麼才能找到他麼?”陳肖白站起身,急切地問道。
王嬸看著他,卻並不說話。她似乎在權衡著什麼。良久,她嘆息一聲,又看了眼桌上那包裝得一絲不苟的生日蛋糕,沉聲說道:“長陵……長陵墓園。他每年生日都會去那兒……”
“謝謝王嬸了。”陳肖白感激地對王嬸說道。剛說完,他便飛快衝進那無盡的夜色中。
只剩下一個人的鋪子似乎冷清了許多。王嬸關上鋪子的門,一個人對著空無一人的鋪子發呆。她摸了摸髮間的桃木夾子,喃喃道:“希望,我沒有做錯。”
朝著王嬸給的地址一路狂奔的陳肖白心頭卻是壓抑不住的凌亂。腦子裡面閃過很多,但無一例外全是關於顧炎的回憶。
他無法想象外表光鮮得到眾人喜愛的天王原來竟有這樣一個慘淡的過去。他的溫和,也是為了保護自己而進行的偽裝吧?
你或許無法理解,一個從小就欠缺關懷的孩子在茫茫黑夜發現零零星火時的希望與絕望……
王嬸的話還在耳邊迴響。怎麼會不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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