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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那手重得狠,每次都能把我照死裡打,打完了,他也忘了怎麼揍的我了。有回,他用棍子把我倆大腿抽厚了足一厘米高,上面跟塗了層黑墨水似的,過後還好意思問我呢:怎麼弄的——看把腿給撞的!我十分氣不過,跑到姥姥家,撩起褲子跟姥姥告狀,姥姥當時就心疼壞了,把老媽叫去,指鼻子就罵你比後媽還狠哪!
沙沙沙沙……小雨敲打玻璃窗的聲音。
細細的水珠綴滿了方方正正的玻璃,一顆顆,透明而晶瑩,外面的世界變得朦朧且奇幻起來。
陰陰的天氣和老師沉悶的語調,漸漸地催我進入睡眠狀態。慢慢空白的思想裡,突然躍進一個很久以前記憶裡的鏡頭:滂沱大雨中,我跟菲德醉心地接吻著。
晃晃昏昏欲睡的腦袋,我略微自嘲地想:有一個月了,還是倆月了,我們都沒好好在一起過,我這是在思念他嗎,而他有沒有一點想我呢?
……花團錦簇的春陰,轉眼便成季末的狼籍,許多事情還來不及回味,就封存了,淡忘在匆忙的日子裡。我不知道命運的乖張涵義,我也不知道自己微薄的心思能否扭轉一切,我害怕向前走將要面對的發生,可腳步仍要向前,不能做任何的停留。
初三畢業考試前夕,林如回來了。
本以為林如還是以前那個林如的,卻深切感受到他身上有了很大變化——人內斂了許多,眼神也不如從前生動,摻雜了些世故進去。
“回來後才覺出學校的親切,每個人咋都跟我親人似的!”林如由衷的感嘆讓我覺得誇張。他卻認真地跟我說:在鄉下那所寄宿制學校,因為學習的事,不知被老師體罰過多少次,最經常的是刮耳光——忒響亮的耳光,所以,那段日子裡,什麼他媽的狗屁自尊都拋棄了,只有埋頭苦學才能拯救自己。
我不信,說都啥時代了,還這麼封建的教育方式,你爸不得跟人家拼了!林如苦笑笑:你知道啥,捱了老師揍,我爸倒頭還得跟人家送幾提點心去,陪了笑臉說我家小子不成器,千萬別把老師您的心肝肺什麼的氣壞了。我愕然。
不管怎樣,能看到林如熟悉可親卻明顯黑瘦了的臉龐,真是太好了。我衝他肉麻地笑了又笑,笑得他直撓腦門,還戰戰兢兢問我:“你對兄弟我有意思怎麼地,咋笑得這麼不得勁呢!”我不生氣,真的,我一點兒也不生氣,我扯著他臉開心地說:“這一年多,哥們我真是想死你了。你再不回來,我就得相思病了!”
“哎呦,我的媽耶,我出去抖抖雞皮疙瘩。”林如聽了直發毛,還真往教室外頭走。
晚自習前,我戴著一隻耳塞,邊聽音樂邊在教學樓前逛蕩。
輕飄飄的,有隻白色紙飛機從高中部的樓上投下,打著一個旋兒又一個旋兒,最後栽到我腳下。
抬起頭,一人影在五樓的走廊上倉皇地一晃,不見了。
不就破紙片做的小玩意兒嘛,又不是炸彈,至於這麼緊張地逃跑掉嗎?好笑著拾起紙飛機,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鉛筆字,展開一看,挺娟秀的筆跡,抄的大概詩歌什麼的吧,我不由自主地輕聲念出:“你我千萬不可褻瀆那一個字,別忘了在上帝跟前起的誓。我不僅要你最柔軟的柔情,蕉衣似的永遠裹著我的心;我要你的愛有純鋼似的強,在這流動的生裡起造一座牆;任憑秋風吹盡滿園的黃葉,任憑白蟻蛀爛千年的畫壁;就使有一天霹靂震翻了宇宙,——也震不翻你我“愛牆”內的自由!”
唸完我也笑了:都高三了,還他媽的為情所困,在這裡發癔症似的無病呻吟,真不想混了。把紙隨便團一團丟垃圾桶裡,我掉頭回走。
一男生慌慌張張地從樓梯上下來,遠遠看見我,就停卻了腳步。我掃一眼過去,身體也僵直了起來:是他,怎麼又是他,怎麼跟夢魘似的死纏住我不肯放。
臉色有些蒼白,邵兵畏縮在樓梯口前不敢動彈一步,我歪頭看看他,又想一想,慢慢地踱過去。有時,越不想面對的就越該去直面,老一付天底下的人都負了我似的衰樣有屁用啊!
大方地站邵兵跟前。近了看,這傢伙面板跟女生似的,又光滑又白嫩,頭髮柔細乖順,眉目也相當清秀可人。他不知所措地抬頭望我,接著臉微微漲紅起來,還朝我羞澀一笑。我差點兒當場就毛在了那裡——好嘛,除那倆尖尖小虎牙,人家嘴邊還泛出個淺淺的小梨渦。
操,難怪菲德被他給迷住了,人家還真是有可愛的資本哪!我在肚裡冷冷笑著,他開口了:“那個紙飛機……”
“對不起,我給丟裡頭了。”指指垃圾桶,我漫不經心地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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