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麼可怕的事情,如今在我們兩個看來,竟然成了奢望。
第二十二章:佛祖上帝和真主
我在住院部籬笆後面的一個長椅上找到了孟波,上午九點的陽光已經灼熱異常,那長椅此刻並不在樹蔭裡,他也不覺得熱,垂頭喪氣地只是坐著。
他的腳邊是撕碎的化驗單。
我走到他跟前,他好長時間沒有抬起頭來,當我把手搭到他肩膀上時,他才順勢倒進我懷裡。
“傻了啊你,這麼熱,都要曬融化了。”
“我讓紫外線殺殺癌細胞。”他說完,“騰”一聲笑開了,然後更緊地摟住我的腰,我感覺到T恤慢慢洇溼,潮熱的氣息一陣陣撥出來,在這樣的高溫天,腰腹處先是熱,後來竟感覺出蒸發時的冷來。
“走吧,我陪你去辦住院。”
他搖頭,猛烈搖頭。
“別耍性子,我跟主治醫生溝透過了,他說你上次的檢查還沒有問題,所以病灶發展應該處於初級階段,可以控制住。”
“上回切了我三分之二的胃,這次還要鋸了我的腿嗎?”他還是搖頭,近乎神經質地搖頭。
“沒了腿,至少咱把命保住了。”
“如果保不住呢?”他抬起頭來,眼睛紅紅的,“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孟波!堅持住,求你了。”我試圖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眼淚滑過面頰,在這樣的熱天裡,滿額頭滿鼻尖滿脖子的汗,那眼淚都感覺不到灼熱,只像一條蠕動的爬蟲。我努力滴屏住呼吸,想不出來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最後只能告訴他——“我愛你!”
可是我愛他也沒有用,愛是多麼蒼白無力的東西。
我們絕望地抱頭痛哭,真正的痛哭,腳下踩著撕碎的死亡通知單,好像站在地獄的門口。
直到哭累了,他幾乎要因中暑而暈倒,我把他背到身上,慢慢沿著那一排珊瑚冬青往醫院外面走,如果時間能停在這裡,如果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也沒什麼不好。
“我那時候跟你說的那些,什麼‘想通了,都是命’之類的,是假的。其實那會兒我真覺得自己會好起來的,我又吃得下東西了,我的手臂上開始長出肉來,我有力氣跟你扳手腕,我能把米袋子背上五樓給我媽。我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我打算著以後跟你好好過,等今年中秋的時候,如果合適,到你家裡去看看你爸媽。我手頭還有點存款,給你那房子裝修一下,我跟你,還有我媽,咱們就住一塊兒。要是你家裡實在反對,我還想著其實你去結婚,我也不會怪你,你要還喜歡我,我們就保持情人關係。頂好是找個跟咱們一樣的,我們過四口之家的日子,週末開兩輛車出去自駕遊。我都想好了的,我想得那麼多,有些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說出來。”
“別說了。”
“不,我要說!”
“好,你說。”
“我真的去駕校報名了,理論考也過了,想等拿到了駕照再嚇你一跳。你說我要跟他們說了我的病,他們能把錢退給我嗎?”
“幹嘛要退?你看你就是這樣上不得檯面,永遠跟個土掉渣的農民似的,去學啊?給教練塞點錢,沒準一個月就能拿到駕照了。”
他用手勾著我的脖子,垂著腦袋不再吭聲,或許在想,到那個時候考到了駕照又能怎麼樣呢?
我們站在街邊等了一會兒,也沒見計程車過來,孟波抬頭看見醫院後面有一個基督教堂紅十字的頂,心血來潮要去看看。
“聽說基督教是反對同性戀的啊。”
“那國外那麼多允許同性戀結婚的國家,他們難道沒有宗教信仰?”
他掙扎著從我背上下來,我們一起繞了很大一圈,才終於找到教堂的大門,但是今天並非禮拜天,教堂的門緊鎖著,從門縫裡望進去,黑乎乎的底樓大廳只有一個蜿蜒上升的樓梯。
孟波扒著門縫搖搖頭,“人到了要死的時候才想起上帝,真是太不虔誠了。”
“沒什麼,死刑犯只要臨終的時候誠心懺悔,也可以得到上帝的寬恕。”
孟波的臉沉下來,“我做錯了什麼?”
“上帝說,人生來有罪。”
他想了想,“走吧,我信不了上帝。”
我上了心,輾轉從老代的朋友那裡打聽到一個北山的所謂得道高僧,倒不是真的要去求佛祖保佑奇蹟在我們的身上發生,只是學佛之人四大皆空,應當可以開解開解孟波。
高僧似乎很忙,一直沒說見,也沒說不見。
孟波不願意再做化療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