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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
童隊長恩威並濟地說著話,又是罵又是哄,把滿心怒火的青工們彈壓住,這時隨車隊一起來的行李也被老職工送到了,童隊長又大聲說:“好了,你們的行李來了,各人來領。慢慢來慢慢來,一個一個來,不要亂搶,不要拿了別人的行李!喂,老子!嘿,老子不管了,讓你們搶去。”
老葉熱情地幫新職工搬行李,一邊對童隊長說:“算了算了,才來嘛,難免的。”一邊維持秩序。
亂哄哄地搶了一陣行李,這個說你拿了我的鋪蓋,那個說喂那個是我的箱子,等到把地上所有的行李箱子分完,已經快九點了。老職工新職工都餓得要死,有的人把行李往貼有自己名字紙條的光床架子上一扔,也不開啟鋪好褥子被子掛上帳子,就吵著要去食堂吃飯。又罵那些檢查自己的行李是不是完好的人囉裡八嗦,要檢查吃好飯回來再檢查好了,又不會是在半路上丟了,左右不過是大家混拿了,回頭找到了要過來就是。
老葉看得直搖頭,對童隊長唉聲嘆氣,說:“我下次再也不幹這個差事了。本來是想借機回趟上海,哪裡曉得這麼累。”吵吵嚷嚷地總算所有人都肯去食堂了,老葉累得嗓子都啞了,對童隊長抱怨說:“再迎一次新職工,我的半條命都要沒了。”
童隊長笑罵說:“你本來就只有半條命,誇什麼口呀?你老婆準備好了酒菜等你回去,你怕是早就在這裡呆不住了吧?”
“放屁!”老葉說:“你才半條命。我不把這些小赤佬安頓好,對上頭交不了差。老童,食堂有啥好吃的?”
童隊長看看弄得差不多了,這才慢條斯理地說:“你們到得晚了,食堂已經關門,煤爐也封了,只有饅頭和發糕還有,我讓人抬來,大家將就一下。”
這話一說,連老葉都開始罵娘,更別說新職工了。但聽得罵聲一遍,女青工哭聲四起。
有人抬來了幾屜半冷的饅頭和發糕,放在倉庫宿舍的空地上,童隊長和他的武保隊的人維持著秩序,一邊罵一邊發乾糧。
又有領導模樣的幾個人在饅頭髮糕後面走了進來,童隊長說:“同志們,廠領導方主任來看望你們了。大家歡迎!”一邊拍手歡迎,一邊示意新職工鼓掌,又請領導講話。
那領導模樣的人擺了擺手,笑眯眯地說:“大家都累了,我也不打擾你們吃飯休息了。我只說一句話,這裡,從今往後,就是你們的家了,大家愛廠如家,共同把三線建設好。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大家先吃飯吧。”
他話說完,新職工一個也不動手,既沒有人鼓掌,也沒有人搶冷饅頭,方主任和別的領導又說了許多安慰的話,童隊長哄著大家來拿饅頭。終於有人餓不過,也挺不起骨氣來用絕食表示抗議,方主任和童隊長們看見有饅頭在進了飢餓的人的嘴,像是完成了一件壯舉,滿意而去。
領導一走,老葉等老師傅也覺得任務完成,都趕著回家吃飯。新職工只有冷饅頭可吃,他們回家有熱飯熱菜熱水澡熱被窩等著,都迫不及待要回家去。打了兩個呵欠,把廁所和水槽指給新職工們看了,說宣告天見,轉身就走了。
吃完饅頭髮糕,倉庫宿舍裡闢辟啪啪的一片開箱子的聲音,新職工一個個都忙著掛帳子鋪褥子,箱子包袋放在床下,忙得沒工夫閒話,等這些事都做得差不多了,才有女青工想起來把中間隔斷的布幔拉上。累了一天,沒精神去洗漱一下就倒在才鋪好的床上,帳子放下,不知是誰去關上了燈,黑暗和疲倦一起襲來,剛要入睡,就聽見女青工壓抑的哭聲傳出。
這哭聲就像是長了翅膀和腳,會傳染,一會兒之後,女工宿舍那邊已經是哭聲一片,過了一會兒,男工宿舍這邊也有隱約的哭泣之聲。
到廠的第一夜,就是在男女的哭聲中渡過的。
學習班
大倉庫改為宿舍,其糟糕程度是難以忍受的。山裡本來就冷,這倉庫又高,空間又大,保暖效能極差,三月間夜裡只有幾度,被子帶得薄了的人直說冷。冷還在其次,最難過的是人多。這一批來的新職工有三百多人,這三百多人全部睡在這間倉庫裡,光是夜間打鼾的、磨牙的、說夢話的,就整夜的不清靜。另外還有上廁所的,一會兒開燈一會兒關燈,沒完沒了,幾次之後,那燈就長夜不熄地亮著了。有人睡覺淺,一有聲音就醒;有人怕亮,說開了燈睡不著;有人從來沒睡過雙層床,說睡在上鋪害怕;有人乾脆說不習慣和這麼多人一起睡覺。
這話也算是大實話,誰和三百多人一起睡過覺啊。更兼男女一室,中間就隔著一道布簾子,兩邊人乾點什麼事,對面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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