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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交了什麼好運道,額骨頭這麼高,碰到天花板了,娶了這麼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迎新
老葉師傅叫齊了他帶的這一輛的新職工排好隊,跟在別的車上下來的新職工後面,往廠裡為新職工準備的宿舍走去。一路上老職工夾道歡迎,彩旗在夜色裡被初春的風吹得啪啪地響。夾道歡迎的除了老職工以外,還有他們的孩子,都不大,五六歲的樣子,還有更小的,被抱在大人的懷裡。
這一群在車上坐麻木了神經的新職工看著先來的人的生活狀態,忽然明白了這就是他們的未來。本來這些新職工裡,有的是厭倦了在上海沉悶壓抑的政治氣氛,有的是想換換環境,有的是想看看上海以外的世界,有的是要騰出房間讓給兄姐結婚,有的是被廠裡或學校所逼,有的就是按資排輩輪到了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離開熟悉的城市,遠赴外地,總會讓人隱約地生出一點求變求新的希望。雖然對他們來說,全國所有的地方都不如上海好。那些到新疆黑龍江雲南插隊落戶的老三界們,在寄回家的信中早就一千遍一萬遍地訴說過外邊的辛苦和艱難,但不臨到頭上,怎麼也不相信。
那些作死作活硬要留在上海的人,想盡辦法也就留了下來。有一動員到他就哭的,有一旦風吹草動就吃中藥裝病的,有去醫院開病假的,有走後門請客送禮的……千奇百怪的理由和手段,就為了留下不走。不走的留了下來,也沒怎麼被打擊報復上學習班,都混得好好的,在上海壓大馬路二馬路,看阿爾巴尼亞電影《海岸風雷》。
在舊職工歡迎的鑼鼓聲中,是新職工哭喪的臉。不停有人在罵罵咧咧,一直罵到了工廠為他們準備的宿舍。
一走進這宿舍,新來的職工又都罵上了。
小黑皮劉衛星第一個發火,把手裡拎的網線袋往地上一扔,罵道:“冊那,你們騙人哦。這是宿舍?我沒住過宿舍是吧?你們騙我沒住過宿舍是吧?有這麼大的宿舍嗎?哦喲,阿拉鄉下人是吧?一輩子沒見過宿舍是什麼樣的?你們是不是也住這樣的宿舍?啊?這麼好的地方,要不要我們換一換?”網線袋裡裝的是洗臉盆洗腳盆毛巾牙刷漱口杯肥皂盒鋁製飯盒軍用水壺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這些東西往地上一扔,發出響亮刺耳的撞擊聲音,嚇了旁人一跳。
別的人也恨不得砸點什麼東西以洩憤,但想想這些東西都是要花錢買的,抓住網線袋連連放在地上,打量著這間大得不得了的所謂的宿舍。
這不是一間宿舍,這也不是幾間宿舍,這是一間兩三百米平方米大的倉庫。嶄新的倉庫,還沒使用過,高高的屋頂上掛著一百支光的白熾燈,一溜掛過去,掛了有好幾個。只是燈泡,沒有燈罩,這就多高照明的白熾燈亮著,這間倉庫明亮得一覽無餘。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兩百張雙層鐵絲架子床。這幾十張床靠倉庫兩邊放著,中間隔開一條兩米來寬的過道,過道上方拉了一條鐵絲,鐵絲上掛了一塊綠色的綢子布,像是主席臺上做幕布和做彩旗的布做的。這塊綠色綢布會掛在這裡的唯一作用,看來是隔開兩邊的床。
女青工看著這個情形,實在是心慌到了極點。
老葉和別的老職工一起勸這些失望透頂的新職工,老葉說:“宿舍還在建,等建好了你們就可以住新工房了。”
和老葉一起的一個腰圓膀粗的老職工說:“是有帶衛生間的新工房哦,有陽臺有灶間有衛生間,你們在上海也住不上這麼好的房子的。不是我說,你們哪家人家有獨用的煤衛?站出來我們認識一下?困難是暫時的,前途是光明的,要帶著發展的眼光看待事物嘛。跟你們一起來的就有修建隊,他們可是專門為了你們來的,就是為你們蓋新工房的。你們一來就有煤衛齊全的新工房住了,我們還住的老宿舍。比起我們,你們已經很幸福了。”
老葉介紹這位師傅說:“這是武保隊的童隊長,今後就由他負責你們的安全,你們有什麼事,都可以去找他。”
“武保隊?什麼是武保隊?”劉衛星問?
“武裝保衛隊。還能是什麼武保隊?”童隊長說。
“我們都是根正苗紅的工人階級,一顆紅星心向北京,又沒有階級敵人,要什麼武保隊來保護我們?”仇封建開口問。
童隊長冷笑一聲,“你說沒有就沒有?我怎麼聽見有人在唱黃色歌曲?我告訴你,唱黃色歌曲的就是壞分子,就是武保的物件。好了,各人找各人的床鋪,床架上都寫得有你們的名字。男同志這邊,女同志那邊,不要亂來。都動起來,站著不動做什麼?還想我來幫你們鋪床?快!都行動起來,這麼晚了,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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