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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卿哪裡經(精彩全本小說百度搜尋:炫書)歷過這種事,人家這麼掏心掏肺地跟他交流思想,他也不好意思咬定說不,何況同去的還有另外幾名女青工,他這麼挑三揀四,被她們看在眼裡,傳揚開去,實在不像話。徐長卿為人,有那麼點克己復禮的味道,又和女同志從來沒打過交道,幾說幾不說的,就被小朱師傅說動了,答應留在專機組。
回到引信車間,專機組還有別的組一起搞了個拜師會,把新職工介紹給全車間老職工認識,各自象徵性的拜了師,車間主任講了話。拜師會開得隆重又簡單,新老職工都滿意,除了徐長卿,整個過程都低著頭,像欠了人家二百斤大米。
小朱師傅
徐長卿回到宿舍,他當了黨代表的光輝形象已經傳得大家知道了,見他一進房間就拚命鼓掌,劉衛星說:“請黨代表發表就職演說。”徐長卿往床鋪上一躺,放下帳門,從枕頭邊摸出他的寶貝收音機來聽,不理他們任何人。
劉衛星又說:“講一下嘛,我們真的好想知道。老子被分到衝壓機組,光是聽咣噹咣噹的衝壓鋼板的聲音耳朵就吃不消。冊那,你真是好命啊。”語氣裡帶著羨慕嫉妒恨的強烈色彩。
“他心裡不'炫'舒'書'服'網',你就別火上澆油了。”仇封建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他到了齒輪機組做銑床,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小白臉師哥舒去了彈殼車間,個個都比徐長卿的工作崗位像個男人呆的地方。徐長卿越聽越不是滋味,連食堂都不好意思去,只怕他一去,全廠的職工都會看著他發笑,請師哥舒幫忙打了飯來,躲在宿舍裡收聽美|國|之|音。每晚八點,美|國|之|音準時對中國廣播,到了時間就擰到那個調頻波段,已經成了徐長卿的一個習慣。
過了幾日,星期六下班前,小朱師傅對徐長卿說:“明天來我家吃飯,我煮五香螺螄給你吃,再把我男人介紹給你認識,以後我家就是你家,你隨時都可以來玩。”
相處這幾日下來,徐長卿已經對小朱師傅有了一個粗略的瞭解。小朱師傅雖然年紀不大,也就比他大六歲,但進廠時間早,早就是有經驗的老職工了,女徒弟帶了好幾個,都出師了,徐長卿是她第一個男徒弟。小朱師傅叫朱紫容,上海話裡朱和紫都發一個音:zi。因此她的這個用普通話讀來好不拗口的名字,在上海話裡就讀作“珠珠熊”,非但不拗口了,還來得個順口。更兼她人又年輕漂亮,配上“珠珠熊”這個綽號,很討人喜歡。
朱紫容做事又快又好,手腳麻利,口齒便給,人又熱心,在組裡人緣很好。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三個女人就等於五百隻鴨子,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經女人一搬弄起來,就可以釀成十級颶風。專機組有四十多個女人,整天那是閒話不斷,你說我我說你,一會兒這兩個聚在一處嘀嘀咕咕,好得像姐妹,一會兒翻臉吵起來,跟有血海深仇似的。但朱紫容卻從來不介入她們的好好歹歹去,每天只是完成她的工作,帶好徒弟,與人為善。這在女同志中實在難得。
徐長卿心裡對她很是佩服。就像那天在厂部門口的一番話讓他乖乖地回到專機組去當黨代表一樣,朱紫容就可以這麼讓人折服。她說了要請徐長卿去她家吃飯,徐長卿就只得乖乖地去吃飯。
第一次上師傅家,不好空著手,徐長卿去村民家裡買了一網線袋的雞蛋。他倒是想買只雞的,只是人家的公雞養著打鳴報時,母雞養著下蛋,誰也不肯不年不節地賣正下蛋的雞。徐長卿買雞蛋不是用的錢,而是全國糧票。全國糧票比錢還值錢,有的東西可以用錢買,但少了糧票,上績溪縣城去吃碗麵都不行。廠裡的職工核定一人基本糧票是二十六斤,然後還有崗位津貼。重體力工作的人崗位津貼是八斤,一般的工人是八斤。一個月三十二斤糧食一般人都吃不了,多下來的糧票就成了流通的貨幣,換雞蛋換糯米換核桃換一切可以換的生活物資。農村戶口沒有糧票,他們進城後要吃要喝,只能找城鎮居民換,最好交換的物品就是雞蛋。養雞又不要什麼成本,房前屋後的空地上有的是蟲子青菜,再喂點碎米穀子就是上好的飼料了,到了下蛋時節,一天一隻蛋,要是養個七八隻老母雞,蛋就多得足夠供應一家人的用度了。自從這些上海人來了,村民養的雞多了,生活也好過了不少。一到星期天,廠門口就有村姑用籃子裝了雞蛋來買,錢和糧票都可以交易。本地人管公雞叫雞公,母雞叫雞母,雞蛋叫雞子,雞讀作zi,雞子就是zi zi。徐長卿他們一來學會的第一句本地話就是:zi zi馬不馬?雞子買不買。
徐長卿買了五斤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