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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了就可惜了。
經過不少的討論會研究會溝通會,廠裡先是搞了個圖書館,後來又請了放映隊。放映隊來放露天電影的那天,全廠都激動了。哎呀多少年沒看過電影了。
露天電影的螢幕就掛在村子外面的河邊上,一邊豎了一根電線杆子,雪白的銀幕拉好,全廠的人和全村的人都去了。當54321幾個數字在銀幕上閃現的時候,職工們歡呼了起來。數字閃過之後,打出的片名是《多瑙河之波》。
這下不光是激動,而是震驚了。
這十年,除了八個樣板戲,電影院裡沒有放過別的電影,就算這些是來自上海的青年人,也沒看過更多的外國電影。這下不單是放了電影,還放的是羅馬尼亞的電影,還是多瑙河!光是“多瑙河”這三個字,就足以蕩人心魄了。多瑙河啊,藍色的多瑙河。所有人的思緒已經越過山越過河,徜徉在多瑙河邊,聽河水鼓波,泛藍色的浪。
那場電影看得少有的安靜,所有人都被故事畫面劇情人物吸引,劉衛星忘了盯住申以澄,童隊長忘了瞄著朱紫容,村民忘了看上海女人,青工忘了議論情節。直到電影放完,大家還捨不得走,圍著放映隊的人問三問四,問你們什麼時候再來,問一月來幾次?下次又放什麼電影,放映隊的人收了線,又去收銀幕,並沒有太多的精神去回答他們的問題。眾人沒趣,只好結伴回去睡覺,一路上都在回味著電影。
徐長卿他們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睡不著,黑暗中腦子裡還在回放一個個畫面。徐長卿忽然說:“怕是中央有鬆動了。”
眾人嗯一聲,各人的床上都動了動,原來大家都沒睡。
劉衛星說:“怎麼見得?”
“安徽山裡都放外國電影了,那上海呢?只會是放得更多。”徐長卿說:“上面那幾個人都是上海去的,上海一向是他們的大本營,哪一次運動造勢不是從上海開始?王和姚都是筆桿子出身,文藝宣傳從來都他們的地盤,現在可以放外國電影了,足以說明上面已經不是他們能掌控的了。我昨天聽美|國|之|音就說鄧公又出來主持工作了。”
仇封建說:“反擊右傾翻案風,還是沒把鄧公給翻倒啊。”
師哥舒長嘆一聲,“要是現在在上海,老子就是去大光明電影院看電影了,而不是坐在河邊被蚊子咬。”
“文藝要鬆動了,”徐長卿又說:“那天我聽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聽到裡面在放小提琴協奏曲《梁祝》,這可是大毒草啊。”
師哥舒忽然捶著床鋪說:“老子要回家,老子要回家,老子一天都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了。”他成天吵著要回家,大家都聽習慣了,也不去理他的發洩,誰知再過一會兒,他又哭了起來。
劉衛星罵道:“男子漢大丈夫,你哭什麼?”
師哥舒邊哭邊回擊他說:“卵子漢。你在這裡做你的卵子漢,我回大上海去。”
劉衛星呸一聲,“你才卵子漢,你個獨卵蛋。”
師哥舒一腳踢向上鋪,也罵道:“你大卵蛋,你小疝氣。啊呸!”
兩人這樣對罵,把屋子裡其他的人都笑得要死。捶的捶,拍的拍,幾張鋼絲鐵架床差點沒被他們給拆了。
正笑得忘乎所以,就聽見門口有人敲門,說開門,武保隊的。裡頭幾個人一時都住了口,心裡疑惑,心想武保隊這個時候來幹什麼?卻又都不肯去開門,以為武保隊沒聽見裡頭有人應聲,會以為都睡了,就會離開。
他們太低估了武保隊了。童隊長看了一場電影,被裡面男主角和女主角唯一一個擁抱的鏡頭搞得興奮莫名,回宿舍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裡燒著一把火,找不到地方出,爬起來拿了可以裝四節一號電池的長手電筒,叫了兩個他的手下,出來查夜來了。
他到底不敢去查結了婚的老職工的家,吃柿子揀軟的捏,他瞄準的是新職工宿舍。
新職工宿舍,男青工住的俗稱兄弟樓,女青工便是姐妹樓。童隊長這是第一次查夜,經驗不足,先撲的兄弟樓。
這個晚上興奮的人太多,睡下的沒幾個,童隊長拿了電筒對著人家的帳子裡掃,驚著了幾個點了蠟燭看書的人,童隊長忙說我們就是怕你們又不小心,點蠟燭燒著了蚊帳,這才來看看。你們沒事我們的任務也就圓滿完成。
查到一個宿舍,揭開一邊帳簾,裡頭並頭臥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童隊長一查夜就查到這樣的情況,精神亢奮得跟打了雞血一樣,當場就要炸毛。卻被男青工從被窩裡跳出來打走,直打到外面,回頭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張結婚證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