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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和四喇叭的錄音機賣多少錢,他有一個月上夜班,每天清晨下班之後在一家日夜營業的飲食店吃一碗麵,陽春麵八分,雪菜面一毛,大排面一毛七分。他一般都是買雪菜面,有一次買了一碗大排面吃,太好吃了。
寄出去後他才覺得自己虛偽。是啊,大排面要一毛七分,三百元錢可以買多少碗大排面?他父親在停發工資時一個月的生活費是八元,他母親的工資是六元,要不是他大哥來支撐這個家,他到安徽時是不可能帶著一個十二管的半導體收音機的。因此他不可能向父母親開口,問他們借錢。可是這些,與他對朱紫容的思念有什麼關係?
徐長卿守著信筒,想等到郵遞員來開箱的時間,好把信取回來。他在郵筒邊上轉來轉去,幾乎要被人當成反革命分子才等到了開箱時間。那郵遞員一開啟郵箱門,裡頭的信像水一樣瀉進了他張著的帆布口袋裡,他的信被淹沒在裡頭,一個浪花都拍打不出來。
他看了這個場景都傻了,他要怎樣才能在這麼多的信裡找到他的?他要怎樣才能讓郵遞員相信他找到的那封信是他寫的?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站在一邊看著郵遞員紮緊布袋收了信離開。
徐長卿對自己行為的悔恨讓他幾乎夜不成寐,一直在想著朱紫容收到匯款單是什麼心情,收到信又是什麼心情,他並不奢望朱紫容會體會得到他的忐忑不安,他只是想在朱紫容要怎麼才能繳得上罰款?
臨走之前,他想要帶點東西給朱紫容,總不能回家一趟,空著手就回去吧。朱紫容在那邊等於是孤家寡人一個,這三個月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跟她說話。只是帶什麼好呢?
他到中百公司逛了半天,不知道買什麼東西。什麼都要票證,而他的戶口簿上所有的票證都隨著年底配給領票證的時候由他姆媽一起領了。他也開不了口對姆媽說你給點什麼票吧。要是姆媽問你要什麼票,他答不上;要是姆媽問你買這個東西幹啥,他也回答不上。他看了又看,看到服裝櫃檯有成衣連衣裙賣,居然不要布票,馬上就動心了。申以澄穿著裙子的樣子又出現在眼前,要是師傅穿著連衣裙,那有多美?他想也不想就把連衣裙買了下來。夜班補貼發了下來,正好可以用來買裙子。
朱紫容的標準身材非常好描述,他只要指著一個正在試穿裙子的年輕姑娘說和她差不多高矮胖瘦就行了。那是一條白底子粉花的“的確良”裙子,領口是外翻的燕子領,用白色“的確良”做拼接,袖口也鑲了一圈白邊,還有一條白色的腰帶,穿在那姑娘身上,苗條又顯身材,吸引了許多人的眼光。
而他這樣一個男青年在女式成衣櫃臺買這樣一條裙子,也同樣飽受關注。賣裙子的售貨員笑問是不是送女朋友的?徐長卿幾乎要臉紅了,飛快地付了錢,讓售貨員用紙包了,他接過來塞進書包裡,做賊一樣的溜了。
歸心似箭
回安徽還是乘後方基地的運貨車,仍然是去延安西路上的聯絡點。每天早上七點有一趟車開往他們那裡,在上海的父母親友要帶什麼東西給孩子們,也都是把包裹打好了交到這裡,他們自然會帶過去分到每個廠裡,再交到本人手裡,一次都沒有出過錯。這個地方對有孩子在安徽三線廠的父母們來說,是很熟悉的了。
徐長卿的姆媽常來這裡,一來是住得近,在不冷不熱的季節,走走路蕩蕩馬路就過來了,二來也是擔心自家的孩子吃得好不好。她在家熬了蟹粉油或是燒了八寶辣醬,一定會多裝一瓶出來,送到這裡,讓司機帶給徐長卿。這天徐長卿要走了,她是第一個要送的。
同來的還有徐長卿的大哥和大嫂,爸爸上班遠就不送了。在聯絡處的院子裡等裝車的時候,申以澄和她的父母也到了,同樣是大包小包。申以澄上次來徐家參加過大哥的婚禮,認得徐家二老,便主動上前打招呼。徐長卿是見過申老師夫婦的,也過去叫申老師申師母好。兩邊的家長露出笑臉答應了,閒話幾句後,由孩子們把他們介紹給對方。兩邊父母都把兩個孩子好一通誇獎,聽得徐長卿和申以澄都不認識對方父母嘴裡說的那個人是自己,兩個人只好尷尬地站在那裡,每過一分鐘附合地笑一下,嘴裡不停地說“哪裡哪裡”,“沒有沒有”,“還好還好”,“我比起他/她差遠了”……比起早兩天警告自家孩子不得早戀耽誤學習如臨大敵的勁頭,讓人看了幾乎疑惑這兩邊的家長是不是要攀親家。
徐長卿大哥一聲不響地把徐長卿的包放進大卡車車廂下的行李箱裡,書和複習資料裝了一隻紙箱,用繩子捆得結結實實的。大嫂則再檢查一遍交給他要隨身背的書包,裡頭有軍用水壺和壓縮餅乾,還有鹽金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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