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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以睦只覺腦袋了一團亂麻,越來越脹,直至眼睛一酸,滴出淚來。
帝王失態,委實不該。賀雲祺與胡豫中見狀,對視一眼,便要行禮退下。嶽以睦去在此時回神,開口詢問:“那,朕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賀雲祺微微一笑,“那也不是,臣一會兒去開服活血舒經的藥,讓二小姐先勉強喝下,什麼時候醒來,臣在什麼時候來看。這病雖治不好,但一時半刻也要不了命。只要二小姐維持著喝藥,靜心調養,再活上十年二十年,也未可知。”
他這話亦是實話,並非刻意安慰嶽以睦。但嶽以睦聽在耳中,仍覺絕望悽寥,無奈道:“與她廝守一生,我尚且嫌短,十年二十年,又如何算長?”
賀雲祺聞言一怔,竟有些感同身受,鼻翼泛酸。
嶽以睦卻沒看旁人,兀自走到靜嘉床前坐下,擺了擺手,索然道:“你們都退下吧,讓朕和靜嘉單獨待會。”
※※※
靜嘉昏睡了整整十日方醒來,彼時,立後大典正緊鑼密鼓地準備著,嶽以睦一切自己做主,讓人詔了姚黃、魏紫、雪桂、綠玉四人進宮,仔細詢問靜嘉喜好,用什麼的溢美之詞來稱讚她,坤寧宮中又該如何佈置……云云所有,俱是耗盡心血,除了朝會務政,嶽以睦的全部精力,幾乎都投到了這件事上。
說起來,若是尋常冊封皇后,自然不會這樣手忙腳亂,但因靜嘉與嶽以睦始終沒有結為夫妻,因以這一次立後,還與新帝大婚扯到了一起。
然而,大魏朝先前的三位君主,俱是登基前便已有嫡妻,沒費這麼大的工夫。到了靜嘉這裡,竟是開了一朝先例。
先例有先例的麻煩,便也有它的好處。一切用度典制,俱以嶽以睦的安排為準,無人敢出來橫加干涉。
嶽以睦考慮到靜嘉身體不好,他雖拿不準靜嘉何日會醒來,但料想一定經不住太多折騰,無關緊要的步驟一切從簡,而用物卻又極盡奢華。
他想把他一切擁有的、最好的,都盡數捧到靜嘉面前。
這是心甘情願等他、愛他的女人,也是他給出承諾的人。
靜嘉醒時,正逢皇后大婚冠服趕工完畢,嶽以睦空對著一件華服發呆,一面想象著靜嘉穿上是什麼模樣,一面又愁思靜嘉何時能親自穿上試試。
四個宮人捧著衣服,見皇帝目不轉睛地盯著,連大氣都不敢喘,只盼什麼時候他才能發一句話……或好或劣,總要有個吩咐不是?
正僵持著,綠玉卻是突兀地闖進來,“皇上,小姐醒了!”
嶽以睦眼神尚有幾分迷濛,“你說什麼?”
而不等綠玉再答,他已是反應過來,“靜嘉醒了?”
吩咐還沒脫口,人早跟著意識往乾清宮外走去,走出半里地,嶽以睦才遲遲道:“去,去把婚服帶上,讓靜嘉看看,看她喜不喜歡。”
阿童忙給宮人使眼色,一個小內宦一溜煙兒地跑回乾清宮,去傳嶽以睦口諭。而嶽以睦自然不會等他們,早坐上龍輦往仁壽宮去。
“靜嘉?靜嘉……”嶽以睦一邊邁進暖閣裡,一邊橫衝直撞地往裡闖。宮人閃避不及,只能手忙腳亂地跪下來行禮。阿童幾乎是一蹦一跳、過五關闖六將地跟在皇帝身後。
“靜嘉!”
靜嘉臉色虛白,正靠在床上,由姚黃服侍著她喝藥。她聽到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響,下意識循聲而望,只見珠簾下,嶽以睦怔怔地立著。
他手還扶在珠簾上面,儼然是剛剛撥開,便情怯下來,不敢再往前走。
阿童等人急剎車似的地匆匆站定,生怕會撞到嶽以睦。
隔著一道珠簾,外面是紛亂世界,裡面卻靜得像是山水絕境,便是嶽以睦,也不敢貿然踏進來。
然而,靜嘉只是這樣淡淡地掃了眼嶽以睦,並未同他說話,反倒是示意姚黃繼續喂她用藥。
一碗藥喝完,靜嘉又道:“我餓得厲害,想喝鹹一點的粥,有沒有?”
姚黃正要答應,嶽以睦卻搶先吩咐阿童,“還不快去!”
誰知,靜嘉刻意搶白:“姚黃,我想喝你煮的。”
阿童剛轉身走到一半,聽了這句話,忍不住停下腳步,去看嶽以睦臉色。
此時嶽以睦背對著阿童,落入阿童眼眶的唯有嶽以睦繃得緊緊的手背,他用力攥著珠簾上的兩串,青筋浮現,像是壓抑著極大怒火。
果然,嶽以睦一時失控,串珠的細絲再吃不住力道,“啪”地斷開,數十顆晶瑩剔透的粉晶珠子落下,噼裡啪啦四下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