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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陽光雖淡,看久了也傷眼睛。”話語間氣息恬淡自若。
我略略思索,還是喚了他聲:“高公子。”
奕槿笑得有些無奈,“只是多了一個‘高’字,你若不介意,直呼奕槿即可。”
我輕輕應了一聲,身體乏倦,坐在軟榻上。用指尖一指放在珠簾外漆雕圓桌上的青瓷茶具,示意他茶水自便。
奕槿眼底的無奈之意更加深刻,他自小在宮中所見的都是舉止得體、溫文爾雅、百般恭順的女子,沒有人敢如此怠慢。
他問道:“顏相就是這樣教你待客的嗎?”
我反譏道:“不請自來闖入女孩兒家閨房的,多數是樑上君子,算不得客。”
奕槿也不與我計較,恭身退至珠簾外。俯身看著繡架上的一幅刺繡,正是玉笙在作的鴛鴦共浴錦被綢面,他指尖輕拂過那些五彩的絲線。儘管隔著珠簾,我仍能看清一時間他神色中流露的些許讚歎。他居於東宮,綾羅錦繡見過無數,能入他眼。我不得不佩服玉笙的繡功。
“顏顏,這是你繡的嗎?想不到你還是如此蕙質蘭心。”
我笑道:“高公子,謬讚了,我會將你的褒獎傳達給丫鬟玉笙。”
他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靜默片刻,說道:“顏顏,後日在下就要辭別了。”
我“哦”了一下,他並無再表示要帶我進宮。離開集州之後。他貴為太子,可以娶任意的女子進宮為妃嬪,坐擁天下名花,宮牆粉黛,應該很快就會淡忘了我這個數次拂逆、不著歡心的小女子。
我這樣一想,心中輕快了許多,笑顏盈盈道:“那麼顏卿就祝高公子一帆風順,事事遂心。”
他從京都來到集州,應不僅僅是拜見恩師那麼簡單。北奴經多年蓄羽籌劃,羽翼已豐,早已是蠢蠢欲動。兩國形勢陷入波雲詭譎,如我所料不差,他身為太子,多數應為而來。
他對於我的吉言,淡淡說了聲“好”,並不急於離開,而是立於珠簾外。陽光從我的方向照射過去,被長長的珠簾上晶瑩剔透的珠子濾過,柔和而純淨的金色就流淌在他那俊美如玉的臉龐上,細碎的光芒在他身上搖落了一層淺淺的光暈。
我的心中霎時翻騰起莫名的惆悵。像他那樣的人,若是平常人家的公子,對我有如此情意,我應早是傾心相許。我被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一驚,用力揉了揉被陽光曬得暈紅的臉頰。
我轉即又恢復冷靜理性,他已有了右丞相薛冕的長女薛旻婥為正妃,東宮之中又有幾位側妃。我顏卿,嫁就嫁這世間最出色的男兒。
他終究不是我可以棲落的寒枝。
顏傾天下 《顏傾天下》 第一部 揚塵北上漠漫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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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暗了下來。西邊天空如潑墨般鋪滿綺豔的雲霞,彷彿一支巨椽勾、畫、點、描、峰迴、路轉、重巒、疊嶂,赤橙黃綠青藍紫,揮灑得如此氣勢恢宏,撼動神魄。
玉笙在房外,為兩隻碧色的小鳥餵食添水。小鳥的眼睛漆黑如豆,渾身的羽翎碧綠,無一絲雜色,據說是產於西域的“碧翎”。碧翎鳥極通人性,玉笙餵食時,它們會親呢地啄她的手指,而且聲音富於變化,時而婉轉,時而悲鳴。
這時,玉笙嘆道:“那位公子要走了。”
我倚在窗前笑她,“別嘆氣了,還是女孩兒家,你這樣倒似一個怨婦了。”
“小姐!”玉笙急得直跺腳,“你怎麼這樣說我?”手中的鳥籠一震,嚇得兩隻碧翎鳥直撲稜翅膀。
我這才意識到,先前我以少女心事笑她,不過只是閨房中小女兒隨口而來的玩笑話,而今我用“怨婦”作比,已不是能讓人以玩笑來一笑了之。女子最為看重姻緣歸宿,怨婦一詞說得過於晦氣了。
我柔聲致歉道:“好玉笙,別生氣,是我失言了。”
玉笙進屋來,問道:“小姐,向來言辭謹慎,今日是怎麼了?”
我覺著心煩,看著窗外,接近初冬時節,這幾天天黑得飛快,剛剛還是絢麗的彩霞,現在已是暗淡的灰青色,夜幕將至。
玉笙在桌案上焚了一支安神香,房中彌散開清甜的香息。問道:“小姐,拂琴如何?”
我搖搖頭,說:“不想。”
“那麼刺繡吧。”
我苦笑,刺繡時要仔細看著那細密的針腳,豈不更費神。
我支著下顎,問道:“爹爹在府中嗎?”
玉笙答道:“應是不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