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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藥甚毒如烈馬難以駕馭,劑量若少對體內素魘是助紂為虐,她必死無疑。劑量若多,一旦藥性反噬,就會損傷心智,她就算能清醒,心智也將形同幼女一般。”
“只要她活著,不惜任何代價。”
整整六天的水米不進,奕槿高俊的身軀中透出疲乏,雙唇乾裂翹皮,眼眸也不如往日如皓月般清朗明轍。
隨身伺候的內侍皆是神色惴惴,卻是誰都不敢勸一句話。服侍過兩代帝王的濁公公亦是心明,但凡事涉娉妃顏卿,旁人是連半句話也不敢說。於豐熙帝而言,是浣昭夫人,於軒彰帝而言,是顏卿。
奕槿坐在床榻旁,寬大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她的小手,她的左手腕內側有一道深褐的痕跡,想必是她當年拒婚時割腕留下。奕槿眼中滿滿是疼惜,時隔多年,那道疤痕依然清晰,她當初到底割得有多深,她對他的絕望和怨恨到底有多深,她真真是性情剛烈的女子,對自己都能這般狠心,他的唇不自主地溫柔覆上那道痕跡。
她神情恬靜,容貌嬌妍,若不是面色和雙唇是咄咄逼人的蒼白。他會認為她正安然睡著,在他溫煦如春光的眼神中安然睡著,他將她微涼的手緊貼住自己的臉,他要看著她,他要她看著她醒來,他要她明眸中的第一縷目光能落在他身上。
她將頭軟軟地靠在一側,素白寢衣微微敞開的領口,隱約可見裡面輪廓細緻的鎖骨,濃密的墨絲下露出一段纖細的脖子,幾縷髮絲拂到她溫潤細膩的鼻尖,說不出的嬌柔俏嫵。一襲素顏的她,依然是十六七歲時的模樣,宛如一朵纖弱潔白、不染纖塵的花,就這樣伶俜孤潔地開著,無論是迎風欲折的嬌弱,無論是花瓣下細刺的倔強,都同樣的令人心摧。
奕槿伸手,溫柔地為她將那縷髮絲捋到耳後。情不自禁地.指尖流連過她的面龐和脖頸,雙眉和眼臉,還有鼻樑,駐留在她蒼白柔軟的唇瓣上。
顏顏,你為什麼還不醒。奕槿凝視她,俯下身,他清涼的薄唇將要覆上那雙蒼白的唇。不著意間,鴉翅般的睫毛微地輕顫。
奕槿看到自己的身影遵然映在兩汪若清潭泠然的雙眸中。
“顏顏!”變槿登時喜極,喉間發出的聲音競有些嘶啞。
“你終於醒了!”
她悠悠轉醒,直感覺頭疼欲裂,唇齒間充溢著湯藥苦澀異常的氣息。時間如浮光掠影自腦海中依稀閃過,彷彿經歷了一場無盡夢魘的折磨。再次醒來時,整顆心好像是被驟然掏空,那種空空蕩蕩、無所歸依的感覺令她身上猛然一陣抽搐似地發冷。
“我不認識你。”她的身體依然虛弱,甚至連將奕槿的手推開的力量都沒有,但誰都看得出她眼神中全然陌生的戒備和冷漠。
“顏顏,你是賭氣?還是真的不認得我了……”奕槿啞聲問道,剛剛燃起的希望,就像是被猝然投入冰水的炭火,熄滅時“哧”地冒起一絲白煙。
“你是誰?”一雙水意盪漾的眼睛中蘊滿疑惑和驚愕,她開始轉頭看向房間的別處。
奕槿霎時驚得怔住,他想起清虛子說過的話,若是藥性反噬,就會損傷心智,她就算能清醒心智也將形同幼女一般,說的想必就是她現在這樣。
奕槿看她吃力地像是要從床上支起身子,無奈她根本使不出一絲力氣。他見此伸展手臂輕輕托住她的後背,將她扶起來。他側身坐在床旁,雙臂自然環成保護的弧度將她圈在裡面。
“你別……不要碰我……”她的神情如同受驚的小鹿般無辜清澈,似乎十分牴觸被他碰到身體試圖推開他,可是她的力氣與他而言微弱得就像牆根的細草。
奕槿笑著,看到她這般,他哈哈一笑,忍不住想起當年。在集州初見時,他對那個在青陽寺中偶遇的小仙子一見傾心。欲俘獲佳人芳心,而那時年少青稚、情竇未開的她,對他的殷切卻是百般推阻。看到她現在生澀的反抗,他心神恍然一錯,竟如同往日舊事重現般。
“顏顏,莫要鬧著。”奕槿溫柔地去抓她的手腕,纖細光滑的肌膚得令他一時捉不住,她“呀”地身體一歪,仰面倒在他屈起的膝蓋上,一頭墨黑青絲如瀑,盡數傾瀉在他的腿上,仿若一匹上好柔滑的墨色絲綢,呈現極婉約的姿態一直迤邐垂落到地上。
“你……”她看著他清和寧淡的笑容,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他懷中略略安靜了些。
“顏顏,你真不記得我了。”奕槿朝她美時,眼神和煦溫暖得如凝著一天一地的明媚春光,俯身漫意輕點她的鼻尖,他身上清新的氣息幽若深澗泉水,“我是你的夫君。”
她看他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