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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蹙眉凝視著陛下:“奴婢何去何從,陛下不是早已心中有數了麼?無論奴婢如何回答,也絕不會令陛下回心轉意。”
“即使今日朕有千般不是,朕仍是一國之君。”陛下漠然一笑,不再說下去,只靜靜吩咐,“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應知進退。”
“奴婢明白。”我輕輕一嘆,再次垂下頭去。
如今我已明白母親當年為何情願一死,也要逃離這皇宮。雖心繫一人,但時日一久,什麼情愛都將蕩然無存,時間會令人再也覺察不到痛。
陛下眸中有輕微的波動,隨即化做笑意,他並未開口,只微微頷首。
此事便如此雲淡風輕地結束了,起因只是一場合謀,我與陛下就在兩儀殿中輕鬆地達成共識。
“魏王殿下求見。”內侍在殿外輕聲稟報。
李泰一反常態,踉蹌著飛奔入殿,他跪倒在陛下腳邊,肥碩的身子瑟瑟發抖:“父,父皇,有人要殺兒臣!”
“發生何事了?”陛下一怔,嘆了口氣問道。
“今日我與房遺愛在府中議事,突有一枝利箭飛射而來,倘若我躲閃不及,那一箭就便會射中我的胸膛。”李泰聲淚俱下,“我死不足惜,只怕日後無法再侍奉父皇了……父皇……你要為兒臣做主啊!”
陛下雙眸幽寒肅穆:“朕會命大理丞立即調查。刺殺親王,此事非同小可,無論是何人,一旦抓獲,格殺勿論。”
李泰的聲調中依然帶著哭腔:“命大理丞立即調查?此事還用調查麼?父皇隨意一想,便可知是何人所為。”
陛下的臉死氣沉沉地板著:“朕想過,但朕確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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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陛下要殺太子!
“父皇並非想不出,而是不願去想,不敢去想。”李泰終於伏地嚎啕大哭。
陛下詫異地望著李泰,沉默半晌,似乎這才聽懂了:“你這是何意?”
“我一向行事謹慎,從未與人結怨,絕不會有人怨恨至要殺死我。且如今人人都知父皇對我偏愛,刺殺之事不論成敗,父皇必會追查到底,嚴懲真兇。”李泰仍是跪伏於地,他的身軀仍在不停地抖顫,“倘若只是私怨,無人敢冒如此風險。刺殺之人不僅是恨我,而是因為我的存在對他是莫大的威脅,所以必須除掉我,才能保全他的地位……”
李泰正準備繼續往下說,卻被陛下揮手截斷了,陛下的眸中有轉瞬即溶的冷意:“朕知道了,你不必再說了。”
“父皇!你要為兒臣做主啊!”李泰猶不死心,聲嘶力竭地大叫,“我……“
“夠了!”陛下聲色俱厲,斷然道,“朕說了,會追查到底,無論此事是何人所為,必會受到嚴懲。你們都退下,讓朕靜一靜。”說罷,陛下疲累地擺了擺手。
“是。”李泰再不敢多言,施禮後便退出殿去。
我上前將案角已燃盡的香換下,重又點了一簇,幽香芳馥彌散開來,霧靄般緩緩漫溢,飄悠地在空中翻騰。
我亦不敢久留,緊隨李泰也退下了。
到了殿外,我回身再看,清香渺渺,孤高寂寞地飄立在空中,像涼秋中一縷蕭瑟的影子。
後亭中,稍現蒼涼,草木寂然如洗。晚秋的陽光卻並不瑟淡,而是煦暖、輕柔,燦如一場四濺的金雨,點點滴滴打落心上。
“朝中早已有人議論,父皇也定有耳聞。太子早已坐立不安,如今他終於動手了,”李泰邊走邊憤憤地說道,“他不怕父皇追查,說明他連下一步計劃都想好了,而父皇分明便知他的手段,卻不深究……唉!”
呵……我心中暗笑,太子之所以會對痛下殺手,恐怕不僅是對李泰的妒忌,而是因為李泰是告密者。當日便是李泰向陛下進言,說稱心嫵媚惑主,引得太子墮落,所以陛下才下令處死稱心。而這魏王李泰也自負才能,暗懷奪取太子之位的野心,從未放鬆謀太子之事,在朝中樹立朋黨,四處收買人心。李泰絞盡腦汁,極力在陛下面前表現自己,裝出一副心慈仁孝的模樣。太子好色,他便連女色都不近;太子好偷雞摸狗幹荒唐事,他卻喜好文學,還修撰《括地誌》;太子不尊重少師,他便禮賢下士,虛懷若谷。其心思之縝密,手段之毒辣,確是略勝太子一籌。
只可惜他的對手是陛下,註定他也只能是敗者。
其實我與他、太子,以及其他人,皆是渺小如沙。而殿中的那個帝王,他隨手便可揚起一場塵煙,風沙漫天捲起,我們誰還能掌控住自己的命運呢?
我們都仍有情有性,而陛下卻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