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部分(第2/4 頁)
不日,我立於大殿之上,有條不紊地釋出著各項政令,心無旁念,靜如死水,無一絲錯亂與迷惑。
落幕之際,大局已定,嗣皇帝守喪期滿,李顯正式登上皇位。
暮色四合,我靜靜立於丹墀之上,天邊最後一縷雲霞緩緩被收入天際,暗夜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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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窗半開,湘簾半卷,如銀月華映入殿來,鋪了滿地冰雪清霜。我懨懨靠著軟榻,檀木案上奏疏堆積如山,上官婉兒與裴炎分坐於案几兩側。
上官婉兒捧了份奏疏朗朗誦讀:“元月,陛下初掌國政,立太子妃韋氏為皇后,而後即封皇后之父韋玄貞為豫州刺史。十日後,又將韋后的遠親韋弘敏提拔為同中書門下三品而拜相……又欲將韋玄貞從刺史提升到侍中,並應允將乳母之子提升為五品官,朝野對此皆有微詞……”
我雙目微闔,覺得有些冷了,將蓋在身上的灰軟綢輕輕往上拉了拉,望了眼裴炎:“你以為如何?”
裴炎眸光一動:“重用外戚,古來皆為禍端,臣當時便以為不可,陛下再三催逼,我仍堅決不肯受命。”
重用外戚確是禍端,只是孤立無援的李顯又能向何處延攬親信呢?他想將韋玄貞升做侍中,裴炎定是無法安坐。因為侍中離宰相僅一步之遙,裴炎為中書令執政事筆宰相,侍中劉景先與他私交甚好,幾位新任命的年輕宰相皆為裴炎所駕馭。倘若韋玄貞升做了侍中,掌控具有封駁權的門下省,裴炎的地位必然大受威脅。我笑意淺淺,若有深意:“你堅決不肯受命,陛下又是如何?”
裴炎答道:“陛下大怒,在朝堂上公然叫道,‘即使朕將天下交給韋玄貞亦是朕事,有何不可!怎麼就做不得侍中?!’”
“……真是個沒有耐心的孩子呢。”我幽幽輕嘆,“從前他可不是這樣,他是那樣乖巧聰慧的孩子……最聽我的話,最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原本便在躊躇以何種理由收回李顯權柄,如今裴炎的告發無疑是一個機會。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是如此的容易。
夜色沉沉,月色依然靜美,夜風卻愈加淒冷,暗幕深處,打更聲寂寥而單調地響起,已是寅時三刻。
燈火闌珊,繁華落盡。
翌日,乾元殿中,龍涎香淺淺飄移,沉寂而濃郁的香味。
我親自來到乾元殿,左右羽林將軍程務挺、張虔勖勒兵直入皇宮,緊隨在我身後,森然伺立於殿前。羽林軍的刀劍冷冷地閃動著寒光,殺氣如水銀瀉地,剎那間蔓延開來。
朝中文武一見此勢,已知必有要事發生,滿殿寂然,無人出聲。“太后……”李顯怯怯地望了我一眼,侷促不安地坐在龍椅上。中書令裴炎與中書侍郎劉禕之面無表情地出列,宣讀我的敕令:“皇帝昏庸無道,奉太后令,即日廢為廬陵王!”
話音剛落,兩名羽林軍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將李顯架下了龍椅。滿殿譁然皆驚,朝臣們皆目瞪口呆地注視著眼前這幕奇景。
李顯不知所措,倉皇地責問道:“朕有何罪?!”
重兵環伺、刀斧加身,他竟還妄想垂死掙扎,確是天真。
御座之上,珠簾之後,似看著一個頑劣的孩子不甘示弱地在徒勞掙扎,我無聲微笑:“你欲將天下交予韋玄貞,何得無罪?”
我的話終結了一切,李顯頹喪地被拉下皇位。
裴炎繼續讀著詔書:“豫王李旦,仁孝天下,繼位為皇帝,嫡妃劉氏為皇后,所生的六歲嫡子成器為皇太子,改元文明,天下大赦!特賜文武官五品以上晉爵一等、九品以上勳官連升兩級!”
彈指之間,人與天地皆變了顏色,江山易主,兵不血刃,無聲無息,宛若兒戲。
加官進爵,大赦天下,普天同慶,朝臣皆噤若寒蟬,沒有敢有異議。
死亡是一把標尺,理直氣壯的丈量人性,一切霍然分野,貪生怕死、趨炎附勢、趨利避害、明哲保身、見風使舵、虛偽世故,各種糾結纏繞、混沌不明的關係,人心的莫測,皆在這一場遊戲中顯露無遺。
忠誠如君,都比不過一場功名,古往今來,概莫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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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朗朗,西北方一顆不祥的星辰,持繼二十三日爍刺眼的兇光。一時間,人心惶惶,紛紛議論此乃大凶之兆。很快,突厥人發動叛亂大肆入侵北部邊境,我隨即派遣左武衛大將軍程務挺率軍迎戰,突厥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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