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隘,再也容不得更多東西了。
這裡就是楊氏老姨太太的房子,後院種著兩顆大桃樹,高與房齊,正對上房正中的後簷窗。
此時正值初春,那一樹桃花開得爛漫,花瓣隨風捲起偷入簾櫳。
只有在春天,謹惜才感覺陰鬱的大房子才有幾分活氣,那股藥氣味也被花香攪得淡了些。
老姨太太似乎不喜歡陽光,終日放著帳幔。
謹惜覺得她屋子裡的丫頭臉色似乎都是蒼白的,像一個個紙糊的小人兒,大概是終年見不到陽光的原因吧。
老姨太太幾乎不下那張巨大的拔步床,屋子裡的藥堆積成山,人參,肉桂,燕窩,鹿茸……她總是不停的在吃補藥。
謹惜還記得老姨太太是在她十五那年死的……越是怕死的人越是活不久。
她走進陰暗的房間,端端正正的行禮道:“給老姨太太請安。”
無論楊氏今時今日過著何種養尊處優的生活,可她的稱呼永遠只能是“老姨太太”。無論謹惜的祖母死得多早,都可以在棺材裡等候陳老太爺併骨,永享後人祭祀……名份,她永遠也僭越不過,可望而不可得!
正文 4外家
蓮青色紗帳內傳來幾聲咳嗽,許久,才聽到一聲:“起來吧……”
這時一個紺色繡花裙的丫頭端托盤走了進來,上面的小銀盅內盛著人奶。
老姨太太的規矩是每天早晨必先用人奶服下延壽丹再噙兩片人參。
她說起話來吳音頗重,句句尖刻刺心,讓人很不舒服:“年紀小小就這樣三天兩頭的病,可不是思慮過重?陳家也是門閥之後,你也學些大家閨秀的風度,總是畏畏縮縮一副小家氣,趕明兒議親哪家願意娶個病秧子?聽說你老子選官了,以後少不得搬進來住,要規規矩矩的,別給你舅母添煩!”
謹惜垂著頭聆聽,這些年來,唯一長進的就是“忍功”。她如老僧入定般站著,直到老姨太太要擺桌子吃飯才告辭出來。
轉過後罩房從抄手遊廊過東院,就是大太太的居所了。
繞過一座貼金團福影壁牆,就看見三間正房,銀硃油、彩畫貼金。左右各有耳房,房後有假山曲池,四季花木。
因為大太太體豐畏熱,還沒入伏就挪到臨水的碧紗櫥內。
謹惜和映雪進來問安時,她正坐在東次間的大炕上核對帳目。
大太太穿著家常藍地團壽紋褙子,下著蹙金裙。
她生著一張笑面,身體發福,有點像年畫裡的人物。雖然別家女眷們都誇陳家大太太長得有富氣,可大老爺似乎更喜歡新從楊州買來的小妾那堪比柳枝的細腰。
不過謹惜知道,凡事不能看表面。雖然大太太對姨娘們都很縱容,可是直到謹惜前生結束,陳家長房也再沒有添過一位庶出的少爺小姐。
大太太見她來了,笑容可掬的撂下筆,讓她上炕坐,還問道:“謹丫頭好些了?倒是你孝順,病好了馬上過來請安,不像那三個成日家就會惹我生氣!”
大房有三子,前兩個兒子陳沂、陳澤其實都不是大太太養的,是姨娘所生,只有最小的兒子陳澈是大太太親生的。當著謹惜的面這麼說,只是為了顯示對三個兒子一視同仁。
“大舅舅給表哥表弟請了先生唸書,自然不能成日在舅母身邊侍候,若他日蟾宮折桂,舅母鳳冠霞帔得封誥命就不會說表哥表弟不陪您了!”曾經嫁給端家這樣的門閥之家,謹惜自然學了些寒暄之道。
大太太笑得眯起眼睛:“還是謹丫頭會說話!唉,我若有個女兒這般貼心該有多好……”
一邊侍立的吳銘家的忙說:“姑老爺就要上任去了,表小姐挪進來留在太太身邊不是更好?”
謹惜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當年,單純幼稚的她也以為大太太是個佛爺般心性善良的女人,雖然陳府的下人經常對自己冷言冷語,但她卻一直對自己很親切,所以才決定留在陳家,卻不知這個鴞心鸝舌的女人差點毀了她一生!
謹惜低頭擺弄著衣袖,為難地說道:“謹兒也想留在舅母身邊,可實在放心不下父親,所以想要跟父親去任上!”
大太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吳銘家的隨即搶著說道:“表小姐也算大姑娘了,凡事也得自己有個主意!姑奶奶去世了,姑老爺正當壯年,在任上難免會有人提起續絃。萬一找個年青的後母朝打暮罵怎比在外家跟著舅母自在?”
“多謝舅母厚愛,可謹惜身為人女,自然也得對父親行孝。”
大太太目光一凜,吳銘家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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