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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股不同的內息在掌心處交融,融為一體,兩個不同的人在那一刻成為一體。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我有而他沒有的,他有而我沒有的,都均分的流進了二人體內。
二人合一,兩人體內流淌著一樣的內息,彷彿連心跳也要合二為一。
不知過了多久,全身都麻木了,這才收了內息,算是運功完畢。
雙掌分開的那一刻,我的心似乎有一部分被掏空了。
沒有多想,我倚著榻邊站了起來。此時,身子仍是空一般的虛弱難受,但已沒有了疼痛、壓迫之感。
梓墨緩緩站起身來:“夢姑的雙修之法很管用呢。”
我挨著床沿坐下。“這雙修法的口訣,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你的父皇,我在心裡加了一句。
“我曉得,”他淡淡笑道,“謝謝你,夢姑。”
“謝我幹甚?”我苦澀的笑笑,“湧泉之恩,滴水相報罷了。”
“何必如此貶低自己?”他的聲音暖暖的,卻帶著淡淡的憂傷。“我們之間的交情,沒有淪落到滴水必報的地步。”他撫著我凌亂不堪的髮絲,手指穿梭在斑白的青絲之間,一梳到底。
滴水之恩?他給我的,何止滴水之恩?
我微微苦笑,“你與我,都是同一類人,都愛貶低自己施人的恩惠。”
“梓墨”是仇人之子,“夢姑”是復仇之人,也許卸下了彼此的身份,一切只餘“你”“我”之時,才能擔誠相待。
梓墨淺淺一笑,不置可否,轉身便欲離去。
“不要對我太好……好麼?”我對著他剛要邁出房門的身影,用盡虛弱的力氣喊著。
他沒有回頭,但我卻感覺到他在笑,比朝陽還要暖上幾分的笑。“不好。”
我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他到底是怎麼了,我又到底是怎麼了……
大更7 為罪婢,紅豆手鐲
“聖旨到,罪臣夢姑聽旨。”
陰陽怪氣的聲音劃破長空,我心下一驚,梓宏要治我的罪了嗎?
出師未遂,便要身先死了嗎……
我跪了下去。“罪臣夢姑聽旨。”聲音竟微微顫抖。
我,終究還是怕的。再怎麼堅強,再怎麼淡漠,人生最怕的,莫過於一個“死”字,尤其是沒能盡一生中最大的責任而先命奔黃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罪臣夢姑,擅闖念顏園,罪本至死,朕念其忠心侍主,廢其太醫之位,調往鎖心殿為尚義。欽此――!”
我僵住了。梓宏廢我太醫之位,然不但沒有殺我,更把我從正四品司藥擢為正三品殿前尚義,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夢尚義,接旨!”那公公揚聲唱道。
“罪婢……接旨!”我接過明黃的錦緞,嚥下了滿腦子的疑問。
那公公假笑道:“尚義大人已不是罪婢了,大人可是正三品的女官,是聖上的左右手呢!”
我淺淺一笑,那笑卻含著深深的苦澀。“公公謬讚了,是皇上寬宏大量。”
離開了司藥房,我便不能從醫藥中入手。梓宮中的七十八條人命,要怎麼索還?
我身無分文,只有拿出一把金針給那公公,道:“這是純金的金針,對夢姑已無用處,公公拿去當錢使吧。”
那公公虛偽的推讓著,卻把金針收進了懷裡,走出藥庫。
我隨手把聖旨放到一旁,卻見一人進來,正是莫妄。
“恭喜尚義大人。”他的聲音奇奇怪怪的,刻意的淡然之口含著一絲惱怒、一絲無奈,還有一絲莫名的醋意。
“別諷刺我了。”我無奈苦笑,“擅闖禁地,這晉升恐怕只是懲罰吧。”
“也不盡然。”他仍是那怪怪的語調。“是福,是禍,永遠不要說得太早……”
是福,是禍,永遠不要說得太早。就不就是人生的寫照嗎?原來他也非儒生呆子,能有這番感悟的,必也是(炫)經(書)歷(網)過風風雨雨的人。
也對,若不是曾(炫)經(書)歷(網)風雨,又怎會毀容至斯。所謂愚忠,不是安分守己,便是別有所圖罷了。
“可以請你幫我做點什麼嗎?”我輕輕開口。我決定賭上一賭。若他真的是別有所圖,他不會拒絕我的請求。
“願聞其詳。”牽起的嘴角帶動面具往上一挪,那是一個看不見的笑容,卻令我有如沐春風之感。
“按著我的方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給顏貴妃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