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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好歹都有些公正之心,然在朝堂行事,總免不了些個約定俗成。凡事一旦皇帝與首相皆不反對,除非激起公憤;否則此事便算是定了。洪謙之任命;便是因九哥提議;時任首相的梁宿並不反對,故而成行。眼下不用褚夢麟;亦是官家與首相的默契使然。
李長澤心頭大為快意,腳步也輕快上幾分,回往政事堂說:“官家已允此議,命我等議個章程出來。”田晃伸頭看了一眼,道:“這卻是先前不曾做過的,非特要議如何收這稅,還要議一議由何人來收哩。”靳敏道:“此事卻是不小,眼下只是數州郡,待日後商路修得長了,單是收稅之人便要不下萬人。這些個人由誰來管,又要設官,既設官,又要發俸祿……”
餘下兩個心頭都是一沉,眼下國庫倒有一小半兒是因發官員俸祿而空的,既有官員,又要有子弟受蔭職,好似滾雪球兒一般,日後不定又是個吃錢的龐然大物。凡這等冗官冗員,增時好增,裁汰之時卻並不好裁汰,否則政事堂便不須如此發愁了。
朱震道:“丁太傅授課未歸,不如等他來公議。”
李長澤點頭道:“該當如此。”肚裡卻又打起腹稿來,縱是公議,他這新任的首相,也須有個大致章程才好,否則一問三不知,委實難堪。
田晃咳嗽一聲,執起一份奏本來遞與李長澤:“李兄還是先看看這個罷。”李長澤滿目狐疑,田晃只作不曾看見。李長澤接了來一看,卻是彈劾褚夢麟的,登時麵皮漲紫,怒道:“斯文掃地。”
原來這褚夢麟自罷職歸鄉,卻不是個能閒得住的人,正所謂囊錐露穎,好似身上拴著面銅鑼,走到哪裡都要帶出些兒響動。褚夢麟為官多年,頗有些產業,不幸家中人口眾多,花錢的人更多。原先生計不愁,乃是因他做著官兒,又有個為相的岳父,是以人皆與他方便。如今他得罪了老岳父,連妻兒都不與他一處住了,他又不肯逐了姬妾認個錯兒,鎮日裡攜著姬妾胡混,如此下去,有何出頭之日?
便有地方官查他限田之事,他原是個官兒,自有限田數額,如今只算是個前狀元,得免稅的限田數額便不如前。又他家中原有些個有官職的兒子,如今也是白身,再無起復之望。還有些個姬妾原也是仗著他寵*,亦有些產業。總是叫人清算了。
便是褚夢麟昔日同年,聽聞此事,也不好去相幫。實是他平日所為,頗有些寵妾滅妻之嫌。哪家氣走了妻子不再想法兒接回來的呢?他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要妻子了,連正經嫡長子都拋在京中了,反擁著姬妾回鄉。
恰他家鄉縣令是個書呆子,乃是舉人出身,腦子讀得頗方正,卻又考不上進士。更因不會做官,又不是那紀縣令曾有個皇后做街坊,這輩子能做到縣令便是到頭兒了。接了上峰之令,叫他查這兼併之事。他讀書人,平生也頗恨兼併,以兼併令百姓流失所,引得國家動盪,十分不好。逮著一個褚夢麟,便丁是丁卯是卯地查他,又令補稅。
褚夢麟幾個庶子雖名為庶出,實與嫡兄一般養大,更因庶出,褚夢麟格外要養他們氣勢,恐出門叫人小瞧了去。不合此時內裡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正在年輕氣盛之時,竟與官吏起了爭執,進而大打出手。他爹原做高官之時,這便不算甚事,他爹如今不做高官了,他也沒了蔭職,便是大事。
原本可週旋的事情,因這一鬧,連褚夢麟也一道叫參了個“縱子行兇”、“罔顧法紀”、“兼併”。褚夢麟自出仕以來,因其特立獨行與帷薄不修,捱過的彈劾並不少,如今連罷職還能叫人彈劾,也算是一樣本事了。李長澤雖厭惡褚夢麟,眼見他因庶子跋扈而惹來彈劾,依舊不能平和,恨恨道:“參個甚?依法辦了誰還能說三道四不成?憑他也配人參?沒的浪費了筆墨!”
還是靳敏伸頭來看了一回,便勸他:“褚夢麟總是狀元出身,不同尋常百姓,地方上怕擔干係,自然是要與朝廷說上一聲兒的。”
李長澤的臉色變得陰沉,咬牙道:“此事我不好沾手,他種的甚麼因,便得什麼果罷。”
田晃與靳敏兩個交換了個眼色,又一齊看向丁瑋,朱震於旁並不吭聲。丁瑋道:“此事聽憑聖裁罷。”褚夢麟又不是李長澤兒子,當不得李長澤每每回護他,做人岳父的都不管了,他們這些個外人又費甚力氣去相幫一個不得聖心的人呢?
果然,九哥看著了便極生氣,雖有些疑心李長澤先說褚夢麟首倡徵收路費之事是為此事做鋪墊,心裡實不願縱容褚夢麟,也命秉公查處。幸而褚夢麟為官多年,頗有些積蓄,出錢為兒子贖了罪過,又補了稅,才算了結此事。一來一往,時已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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