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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魂不附體,蘇淺聽見自己的聲音,虛浮得好像從遠空傳來:“你說什麼?”她轉了半身,向文浚源道:“浚源哥哥,他在說什麼?”
並未得到迴音,文浚源俊逸的側臉因為失血過多,白得尤如一尊雪雕,他面無表情,長睫低垂,像是在入定參禪。
雙腳虛浮地步步走向綏重,又轉向文墟、司鳳,挨個地苦苦追問:“他在說什麼?”
黃門郎只感覺整個背心滲滿冷汗,幾乎將小衣浸透,端舉著聖旨的雙手止不住顫抖,當時他並不明白,只不過一紙賜婚聖旨,也值得陛下與長庚王這樣安排籌劃?可是現在,他終於懂了,目前情勢,他們分明就是打算抗旨不遵!
穆天保佩刀在手,踏上半步,厲聲喝道:“文大人,你若敢抗旨,府外長庚王爺的一千鐵騎,隨時可以踏平都督府!”
他看見文浚源緩緩抬起頭,鳳目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這個一向斯文儒雅、俊逸若仙的男子,露出他從來未曾見過的笑容,像是亢奮,又像是嗜殺,一字一句地說:“文某,領旨!謝恩!”
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意湧上心頭,穆天保再開口時,語氣已有些軟弱:“既然如此,就請令妹遵旨,同屬下回長庚王府等候婚典!”
文浚源立起身,走向夢遊一般茫然無措的蘇淺,握住她的雙手輕輕牽到身邊,他的雙眼愈來愈亮,像暗夜中的寒星,俯下身緊貼她的耳廓,聲音極輕:“淺淺、淺淺……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太過剛硬,不通轉寰,並不是件好事!”
蘇淺望著他,嘴唇褪成雪白:“你要我嫁給他?”
“不錯!”
失望與絕望,幾乎扭曲了那張秀美絕倫的臉,令人不忍猝睹,可是文浚源似乎並不在意,臉上笑容更甚:“做哥哥的,真為你高興!”
整顆心在瞬間分崩離析,蘇淺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像遊魂般走出都督府,穿過合圍在府前的一千鐵馬金戈,繞過繡著青翟鸞鳥的王府車轎,徑自向長街走去,長庚王府的騎兵中踱出一騎,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緩行。
第9卷
怨憎會(1)
日頭西沉,不遠處的青闕城西門在一片血色夕陽中,愈加雄奇,當日與綏重進城,隔著護城河與那個緋衣男子遙遙相望的情景,似乎還在眼前,耳邊還回響著他的聲音:君心不生棄,我心無轉移。即是重複她的話,又像是在敘述自己的誓言。
十里長街繁花似錦,她在他懷裡,交頸並騎,曾經以為那一瞬就是永遠,可是如今,盟約、誓言,不過是晚春的落花,一半隨了流水,一半隨了塵埃,什麼也沒有留下。
身後的騎士縱馬越過她,從腰間掏出令牌,向守城兵卒遙遙喝道:“傳長庚王令信,關閉北門!”
聲音很耳熟,似乎要從心裡勾出一些久遠的回憶,蘇淺看見遠處的重門緩緩合攏,轟然關閉,木然轉身,向來路而去,身後騎士趕上,飛身下馬,俯首行禮:“蘇姑娘,請隨屬下回府!”
“回府……能回哪裡?該回哪裡?”蘇淺神情恍惚地抬起頭,努力分辨著來人的相貌,她的臉在夕光中,只有明暗不同的豔紅,像戴了一副面具,沒有半絲活氣,良久才喃喃道:“薛庚,是你!”
薛庚低聲相求:“王爺有令,無論蘇姑娘想去哪裡,只要不出青闕城,任何人等不得攔阻,他沒有委派刁白,而是命令屬下跟隨,實在用心良苦,希望姑娘能夠顧及故人之誼,不要叫屬下為難……”
隨著圓日沉下,暗影漸漸遮蔽住那具纖細單薄的身體,蘇淺露出慘淡的笑容,語聲破碎,幾不能成言:“他和我之間,哪裡還有什麼……故人之誼……”
整整走了一夜,由暮色四合,直到啟明星升起,灰白的晨光中,蘇淺雙目赤紅,神色呆滯,機械地移動著腳步,青闕北門遙遙在望,一直跟隨了整夜的薛庚縱馬而上,舉起令牌喝道:“長庚王有令,關閉北門!”
夜間北門本來就已關閉,此時只留著重門側下角、為驛馬軍報所留的邊門,看見長庚王的金麟令信,值守的兵卒將邊門也急急關閉。
怨憎會(2)
疲倦不堪的薛庚轉頭看向蘇淺,卻看見她像木偶般轉過身,繼續向來路走去,她長裙下襬滿布灰塵,繡鞋已不知去向,腳上只剩下髒汙破損的羅襪。
她還要這麼走多久?薛庚的忍耐已到了臨界點,提韁趕到蘇淺身邊,顧不得禮儀,沉聲喝道:“蘇姑娘,難道你沒聽過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賜婚聖旨已頒佈,就算你出得了青闕城,又能走到哪裡?”
一語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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