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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進去回稟,就說神醫請來了。”
那個清秀小廝飛快地睨了一下蒙著白紗的李氏,還有手裡牽著的孩子,面色如故,應聲去了。
不多時,一個面色紅潤、身子發福的中年人,穿了一領繭綢長衫一搖一擺跟在他後頭出來了。那長隨忙上前作揖行禮:“王管家,神醫請來了。”
那位王管家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李氏和筱蓉看了個遍,末了,才伸手捻著他那三撮短鬚問道:“怎麼這麼一副象生兒?這個樣子怎能給攝政王瞧病?”
李氏聽得出他是嫌自己面上蒙紗,還帶了一個孩子。事到如今,她心裡才一陣後怕,當初要是死活不來是不是就好了?
筱蓉見她一言不發,心知她是害怕,思忖了一會兒,才脆生生地答道:“管家伯伯,攝政王是請我娘來看病的,只要我娘治好了他的病不就行了嗎?我娘一個婦道人家,自然不能讓人看見真面目,不然,回去我爹還不得把她打死?”說到最後,眼睛裡已隱隱地有了淚花。
王管家一怔,低下頭審視著筱蓉,只見這小丫頭眉清目秀,一雙虎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著,像是在說話,那模樣真是要多討喜就多討喜!
心裡不由對她生了三分好感,低下頭就逗她:“你怎麼知道你爹會打你娘呢?”
筱蓉裝作不安地捏緊了自己的衣角,小聲嘀咕著:“我爹成日裡只知道賭,不為家裡賺一文錢,要不是我娘,我和哥哥早就餓死了。我娘這是偷著跑出來行醫的。”
都說童言無忌,王管家和長隨對視了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不過他還拿捏不定:“你這個樣子,對攝政王就是大不敬,到了我們王府,你還怕那個賭鬼丈夫作甚?一切都由攝政王做主呢。”
李氏聽著筱蓉信馬由韁編瞎話,此時才定住了神,幽幽答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已經碰上這麼不成器的人,我還能怎麼著?為了兩個孩子我才拋頭露面的,要是攝政王不肯讓我看病,那我現在就走!”
拉了筱蓉的手轉身就要往外走,王管家一見,,忙攔住了:“你先別急,攝政王正等著你呢。這樣吧,我進去告訴王妃知道,讓王妃娘娘拿主意吧。”
李氏不由就對著筱蓉露出了一抹促狹的笑來,母女兩個的手握得更緊了。
不多時,王管家一顛一顛地擰著肥碩的身子來了,連連說道:“快進去,王妃叫進呢。”
李氏拉了筱蓉的手趕緊跟上去了,來到正門候著,就見管家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那條銀灰鑲金邊的簾子被挑開了,一個大丫頭俏生生地站在門邊兒對著李氏招手:“進來吧。”
李氏才拉著筱蓉進去了,裡頭是兩間明間,中間一把黃梨木雕花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年可在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一頭蒼白的頭髮挽了個富貴牡丹髻,戴著一支丹鳳朝陽點翠珠釵。
寶藍色對襟紗褂,襯得她面白如玉,只是那眼角眉梢已經有了細細的魚尾紋。一雙丹鳳眼不怒自威,像是兩柄刀子一樣在李氏身上掃來掃去。
李氏略略低了頭,不敢和她對視。大丫頭忙在一邊催促:“這就是攝政王妃,還不快行禮?”
李氏扯了筱蓉一同跪下,低聲說道:“給攝政王妃請安!”
頭頂上並沒有叫起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一道威嚴的聲音才問道:“你就是那個讓產婦起死回生、還能生個大胖小子的神醫?”
李氏忙磕了一個頭,恭敬答道:“民婦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那產婦並未死絕。”
“嗯,我就說哪有這麼神的大夫?”攝政王妃的語氣裡滿是不屑,只是矜持地坐在那裡,不好挖苦諷刺李氏罷了。
“攝政王病重在身,京裡好多大夫都瞧不好,你若是看好了,我定重重有賞。”隔了一會兒,李氏才聽到這個話,忙鬆了一口氣,偷眼瞄了攝政王妃一眼,她臉色似乎有些陰鬱,顯然也是憂心攝政王的病症的。
“是,民婦盡力。”李氏答應著,就隨了大丫頭的手勢起來了。王妃領著她往內室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用嚴厲異常的口氣說道:“要不是你醫術高明,就你這個樣子連我們王府的大門都進不來,哪能有福見攝政王?”
筱蓉暗地裡撇撇嘴:要不是你們強行把人擄來,誰願意來見一個病怏怏的糟老頭子啊?
裡屋裡光線有些暗,一張黑漆嵌貝的拔步楠木床上垂著一襲煙霧般的輕紗做的帳子,上面織著一副水墨山水畫兒。遠觀去,就像是煙霧朦朧中若隱若現的山巒起伏,樸素中方見大家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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