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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略停一停,問了句突兀的話:“這幾日塗三小姐不曾進宮來陪伴太后?”
常嬤嬤露出一個微笑,回答道:“啟稟皇后娘娘,塗三小姐偶染小恙,已被送至徐州別院休養了。”
徐州離京城何其之遠,既是有恙,如何出得遠門,看來太后是個明白人,也怪不得她今日要拿澄水帛說事兒,遷怒於我了。我心中透亮,露出舒心一笑,不再他話,徑直出了長樂門。
出得宮門來,我到千步廊吹了陣兒風,但也不敢過多逗留,還有太妃那裡需要應付。
第十七章 忐忑
太妃所住的承香宮,在長樂宮的西北面,甘泉宮的東北面,三宮恰成三足鼎立之勢。
我斜穿過千步廊,沿著莫愁湖,途經淑景院,來到承香宮。已在宮門前等候的袁嬤嬤迎了上來,屈膝行禮,笑道:“娘娘可來了,太妃已等候多時了。”
這位袁嬤嬤,身份有些複雜,據說她原本是太后身邊的心腹人兒,太妃初承恩變身為主的時候,還沒有自己的宮女,當時還是先皇皇后的太后,便指了袁嬤嬤給她,這一用,就直到了今天。
很多人都私下議論,說太妃有些傻愣,眼看著兒子成了太子,又當上了皇上,怎卻還任用著太后的耳目?但我卻覺著太妃聰敏得很,當初若不是她任用了袁嬤嬤,說不準她的兒子還當不上皇上呢,要知道,雖說太后無子,但先帝的兒子可多得很。
當今聖上已然順利登基,如今這袁嬤嬤究竟是誰的人,我還真拿不準,因此不敢與她太過親近,當然,也不敢過於怠慢,只能親切地保持著淡淡的疏遠距離,含笑道:“袁嬤嬤請起,本宮來晚了,還望袁嬤嬤在太妃面前替本宮美言幾句。”
既然有求於她,自然要有所表示,夏荷不待我示意,馬上將一支玉釵自袖子裡遞了過去。
袁嬤嬤卻垂手不接,笑道:“娘娘進去就知道了,實在無須奴婢替娘娘講話。”
無須她替我美言,一般來說,有兩種情形,一是太妃心情好,怎麼遲到她也不會怪罪;第二種則是,太妃心情太糟糕,說了也是白說。此時太妃的心情是哪一種,我不知道,卻又不好再問袁嬤嬤,只得硬著頭皮,扶了夏荷的手朝宮門內去。
我沿著宮院內蓮花紋地磚鋪就的甬道,行至漢白玉月臺前,仰首,鎏金的“承香殿”三個大字,在陽光下異常耀眼,這三個字,乃是先皇手書,蓋因此殿曾是先皇寵妃丁貴妃的寢宮,先皇駕崩後,吾皇登基,太妃母以子貴,便強命丁貴妃將此宮騰出來,讓給了她居住。
我拾階而上,到得月臺,馬上有小宮女進去通報,隨後出來道:“太妃傳皇后娘娘覲見。”
袁嬤嬤仍舊在前引路,但卻並未帶我到正殿中去,而是拐了個彎,進了東暖閣。
東暖閣是太妃日常起居之處,因為天熱,地衣已撤,露出平整光潔的細墁地面來。整個東暖閣被一藤紋飛罩隔成內外兩間,外間擺著會客的桌椅,牆邊立有藩國進貢的雞翅木博古架,上面擺放的,正是不久前我剛剛分發給太妃的應季陳設;裡間靠牆一面大炕,上鋪細篾福壽紋花席,前面有金制的燭臺,分立左右,燭臺邊的角落裡,各有一隻粉彩小缸,裡頭盛著滿滿的冰塊,正緩緩散發著冰涼氣息。
太妃頭梳高髻,帶著火紅的芍藥花冠,兩鬢還分插著三對簪頭鑲金雀的玉搔頭。而她的裝束,亦同她的頭飾一般絢爛耀眼,上面五暈羅銀泥衫子,下面黃羅銀泥裙,臂上挽的是單絲紅地銀泥帔子,炕前的束腰黑漆腳踏,還擱著一雙嫩黃色鑲珍珠的雀頭履。
太妃的東暖閣,不似太后的長樂殿時時燃著檀香,因此我能夠清楚地看到她面帶和藹的笑容,顯得十分親切。這讓我頓時鬆了一口氣,不慌不忙地拜下身去:“臣妾見過太妃。”
“皇后快起來。”太妃笑著道。
我直起身來,夏荷自隨行的小宮女手中接過一摞佛經,遞到我手中,我捧著上前,呈給太妃,以飽含歉意的口吻道:“臣妾前些日子身體有恙,雖日夜趕工,但佛經仍是遲了幾日才抄好,望太妃恕罪。”
已站至炕側的袁嬤嬤將佛經接過去,太妃取了一本在手翻看,嗔怪道:“既然病了,就別寫了。”又道:“也是怪哀家,忘了使人去和你說一聲。”
我忙道:“幫太妃抄佛經,本就是臣妾該做的,即便生病,也不能中途而棄。臣妾只恨自小几筆字不曾練好,恐汙了太妃的眼。”
太妃笑道:“能寫就很了不起了,哀家還是侍奉先帝之後,才跟著袁嬤嬤識了幾個字,要說到寫,哀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