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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微微頷首:“女施主請放心。”
望著白衣僧人無慾無求的笑容,桂兒這才安下心來:“那就多謝大師了,明日再來登門拜訪。”
正要抱著兒子離開,心中一動,復又坐下,伸出自己的手道:“妾身也有些沉痾舊病,不知大師可否順帶看上一看?”
她本來不想理會自己的健忘症的,不過既然這位住持大師醫術不賴,倒也不妨問上一問。
念一並未拒絕,望聞問切,一如平常。可是,當桂兒說起自己只記得一年之內發生的事情的時候,他的臉卻微微一僵。手指緊緊按住她的左手尺脈,連指尖都有些發抖。
那一刻的失神,讓這個原本如世外仙人般的和尚顯出幾分煙火人間的氣息來,半晌,才緩緩問道:
“女施主體內,可是被種下了苗疆的‘忘憂蠱’?”
他竟然知道!
桂兒愣了愣,忍不住轉頭對韓燼道:“夜棠,這位大師好生厲害!”
韓燼注視著念一低垂的眉睫,目光幽深,微微頷首:“的確……不一般!”
原本已經絕望的事一旦重燃希望,突如其來的喜悅之情竟比不曾絕望前還要強烈。桂兒彷彿見到了救命菩薩一般,只差供了三牲六畜給念一上高香。她的身體微微前傾,急切問道:“大師,你可有辦法治好忘憂蠱?那些已經忘記的往事,我還有機會記起來嗎?”
她懷著滿腔的殷切,熱烈的期待,半晌,卻換來了念一輕輕的一句:“不行。”
桂兒的眼神頓時一黯。
念一道:“女施主莫急,貧僧不能做到,並不代表世上就沒有治癒的辦法。”
“還請大師不吝賜教!”
“解鈴還需繫鈴人。”
“大師的意思是……”她頓了頓,“要我去苗疆尋找解藥?”
念一合十念道:“世間萬物,皆有緣法,得失自在,方能遠離虛妄。”
從念一的禪房退出來的時候,桂兒心情甚好,忍不住逗著元寶道:“兒子,我們去苗疆抓蛇玩好不好?聽說那裡的蛇很大很大,一口就能把你吞了……”
元寶向來怕軟綿綿滑溜溜的東西,一雙小手有些緊張的抓住桂兒的衣襟,小小聲說道:“爹爹……還沒說要去呢。”
桂兒愣了愣,這才發現韓燼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便問道:“夜棠,你怎麼了?是不是念一大師的話有什麼不妥?”
“沒有,大師說的很有道理。”韓燼朝她笑了笑,“你們倆的病都可以醫好,我自然很高興,我只是在想,苗疆十萬大山是那些人的腹地,你我深入虎穴,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些人”說的是誰,他們心裡都很清楚。
“自然是好事。”桂兒揚了揚眉,“反正當年的事還沒有查清楚,總是這麼等著捱打也不是辦法,不如直接上門去做個了斷。不是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麼?是非曲折,到時候自有定論!”
這……還真像是她的風格啊。
單刀直入,明快,又犀利。
……去苗疆麼?那就最好了……韓燼含笑點頭:“一切聽憑夫人吩咐。”
三人離開禪房半刻時間,小沙彌卻並沒有引來新的病人。念一見香爐中的香已然將滅,便又拈了三支欲點燃換上,可手掌卻止不住的顫抖,竟是無論如何也點不著。
“心不靜,則萬物皆不靜。”
稍顯冷峭的聲音從他身後傳出,念一卻好像早就知道身後有人似的,放下手中的香,長嘆一聲:“終不能放下心魔,修煉不過是空談罷了。”
在他身後,杏黃經幡之下,正站著一身白衣的蘇嬴。
“陌陌的病症,七師兄可曾見過?”
他再次開口,一向淡漠的聲音裡帶了幾分波瀾。
“見過?何止見過……”念一搖頭道,“當年芸娘身上種下的,也正是這種蠱蟲。”
蘇嬴皺了皺眉:“芸娘是誰?”
“貧僧早已不是三千幻世的弟子,已然當不起小嬴這一聲‘師兄’。”念一擺了擺手,“當年離開師門,小嬴尚且年幼,有些事想必所知不祥。我……”他略微頓了頓,此後言語中不再以“貧僧”自稱,而是自稱“我”,一如俗世之人。
“我從前曾遇到過一個女子……”
數十年前,當念一還不叫念一的時候,是“三千幻世”之一“閻帝太常君”座下弟子,少年時遊歷江湖,結識了一個神秘的苗疆女子,名喚芸娘。
命中註定的緣分,相見便是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