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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四周的燭火閃亮,夜風起時,將她的影子吹得顫抖,也將身後的影子投來她身側。她裝作不曾發覺,沒有半分理睬。
陸玦安靜蹲下身,也拿起紙錢放入火盆中。他一直都是無言的沉默,他知道他傷害了她,不過後悔已晚,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再去接受了。安安靜靜燒完滿地的紙錢,凌鈺先起身進了殿中。
陸玦在原地踟躕了片刻,最後輕聲進了殿。他寬衣與她同睡,一眼望見寢殿中的搖籃與妝臺那些嬰兒小衣跟玩具。他的眼眶在瞬間溼熱,怔怔望著那些嬰兒之物,他一動不動僵硬了身體。
凌鈺察覺到他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望來,眼角倏然落下淚水。
她彷彿能望見小綠樹還在殿中,還在那搖籃裡拿著那些玩具玩耍,還在朝她揮舞著小小拳頭。
陸玦緩步朝她走來,張開雙臂將她攬入懷中。他的頭埋在她頸項間,是抱她,卻更像是在她懷中尋求一絲安慰。他的背在輕顫,挺拔桀驁的人竟然會有這樣害怕的顫抖……
冰冷的心在瞬間妥協,她心軟了,他伏在她肩頭不住顫抖,她心軟了。
孩子是他的,他怎麼可能不痛。他忍了這麼久,怎麼可能不會痛。
她僵硬著伸手去抱住他的肩,像安慰小綠樹一樣輕輕拍他的雙肩,他埋在她頸項間吐著溫熱的氣息,顫抖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可是哪怕心軟,她始終還是說服不了自己去原諒。
四十九天過去,凌鈺不用再給孩子燒紙了,不過她總控制不了自己的思念,一想孩子就去給他燒紙錢,燒玩具。她與陸玦之間依舊冷戰著,各自都再不會說從前的話。
雲初九派了他的側妻董氏來卞耶,目的是想安慰凌鈺。從前在青國時董氏是真心待她好,她也信任這個姐姐,感謝她教會她的禮儀。不過經受這麼多苦,她誰都不願再去輕易相信。她待董氏有禮,將董氏好生安頓,也帶董氏遊玩卞耶,但是她的心情依舊沉重,董氏如何安慰她都難以聽進去。
董氏會說,你還年輕,將來可以再有孩子,有很多孩子,甚至說不定接下來就會生下一對雙胞胎!
凌鈺苦笑,她不願意接受陸玦,更何談孩子!
她們之間就圍繞著這個話題一直說著,董氏每每說到這裡凌鈺都會避開,久而久之,董氏已知她是如何都不能聽進去的,索性不再說了。來了已快一個月,寒冬也漸漸來臨,董氏不再逗留,請辭欲離。
凌鈺擺了酒席送別,這酒席只有她們二人,她們都不愛與女眷周旋,索性不請王宮中任何女人。
董氏輕笑:“你住在這麼華貴的宮殿,有天下女子都仰慕的英雄為夫,卻不開心,太遺憾了!”
凌鈺也笑:“我經受了別人沒有受過的苦,擁有的東西都已失去,還有什麼可以讓旁人羨慕的。”
“這個亂世之中並不是只有你一人這樣悲苦。”董氏替她斟滿了酒,自己也舉杯飲下,“阿鈺,我們換個角度設想一下。假若你現在還只有十六歲,不是二十一歲,你生活在哪裡?你生活在虎丘村,穿粗布的衣裳,吃自己種的青菜,忍受日曬雨淋,還要躲避這亂世裡計程車兵,躲避自己被抓為軍妓,過顛簸動亂的生活。”
凌鈺微怔,是,她從前就是過這樣的日子。
董氏緩緩道:“如果沒有遇見天子,你依舊是從前的樣子,就算你嫁入富貴之家為妾,也終究要忍受更多的折辱。而你遇見了天子,做了他的女人他的側妻,甚至他還對你深愛,可是因為他犯了一個錯,你就冷漠以對,絕不原諒,那麼你今後會過怎樣的生活呢。天子有江山大業未成,他不會一直守在你身側祈求你的原諒,他會有別的女人,會有更高的權位,很多很多年以後,他或許還是對你愧疚,但是因為你的疏離,他不敢也不會再接近你了。”
這麼多的話不會說不到她心底,但是他對她的傷害是她難以原諒的,他彌補不了,小綠樹回不來,她不會原諒,不想再去愛了。舉杯飲下董氏倒的酒,凌鈺淡淡回:“姐姐,你不懂我心中是怎樣的痛,我夜夜都會夢到孩子小小的手掌抓住我的手指頭,那樣依靠與信任我,可是我卻無力救他,我太難受,若要我再與他恢復如初……怎麼可能!”她喝得太急,嗆得肺腑都是疼的。
185 痛著纏綿
誰再說話都沒有用,她已不願再去相信陸玦,已經發生的事情抹不掉的,她說服不了自己去原諒。
然後或許身在局中的人往往更難看清這些情感,董氏聽了凌鈺的話只是一笑,她搖頭,“你知我來此的目的,來卞耶是君上的意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