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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箭雨中,骨箭止步在一個德里蘇丹長矛手的額心,弧線飛出的包鐵長箭卻毫不停滯地繼續往前衝,躍過數個兵士的頭頂,斜插弓箭手隊伍中瓦利舍的頭顱。
‘瓦利舍!上面!’巴爾加調兵過來,搭眼正巧看到這支奪命的利箭從斜上方往瓦利舍的頭頂奔去,不禁失聲大吼。
才射出一箭的瓦利舍凜然一驚,下意識抬眼,就見密織的箭網中有一支斜飛的長箭奔向他的頭顱,眼看閃避已是來不及了。電光火石間,他高舉左臂上的滕盾護住頭顱,右臂揮弓掃向長箭。
長箭的速度卻比他揮出的弓快了半分,噗地斜扎進滕盾,穿透左臂血肉和骨頭,透出的箭尖在刺破頭顱的皮肉後才堪堪停住。
從死亡地獄中轉悠一圈的瓦利舍右手緊握左臂,痛得五官扭曲,面色煞白,汗水似小溪淌流。不用看也知道,能射出這樣一箭的只有古格王,他竟然在密集的軍陣中發現並鎖定了他這個威脅?!
幾個臨近的德里蘇丹兵士眼見先鋒副將受傷,也是駭然失色。立刻有兵士將瓦利舍拖出弓箭手隊伍,動作麻利地揮刀削掉箭頭箭尾,拔出箭桿,撕下戎袍邊角將瓦利舍受傷的左臂牢牢捆紮止血。
瓦利舍強忍疼痛重新站起,右手拔刀護在巴爾加身側。退到陣勢後圍處,他瞧不清古格王的位置。可是從前方一個接一個倒下的弓箭手身上,他知道古格王的箭沒有停止過。心頭滾過一陣戰慄,太恐怖了!那眼力,那臂力,那技巧,簡直就不是人所能辦得到的。古格軍中只這一個古格王,就能抵成百上千個兵士。
‘瓦利舍,怎麼樣?’巴爾加在調集兵士增補的同時抽空關心地問了一句。
‘還行。’瓦利舍抹了一把汗水,咬牙回應,竭力壓制住心裡升起的寒氣和懼意。他也是蘇丹王帳下數一數二的得力悍將,不能這麼輕易地向敵人臣服,‘將軍,古格王在向我們這處集中攻擊,調遣更多的弓箭手和刀盾手過來狙敵吧。’
瓦利舍的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在贊布卓頓發起第一波集中攻擊時,釋迦闥修攜多吉替換下受重傷的前翼軍騎領,與尾翼軍騎領一道率軍分兩處也對圓陣開始實行了重點攻擊。不同之處是他們的攻擊點繞著圓陣不時變換位置,目的不在於開啟突破口,而在於擾亂敵軍,使其兵士不能隨意轉位排程。
幸而德里蘇丹兵士也是從一次次殘酷戰爭中磨礪出來的,即使屈居下風,死傷無數,依舊沒有一個兵士膽怯後退。
你來我往的箭雨對抗中,大型圓陣內悄然空出五十平米左右的面積。被戰況刺激得有些心急火燎的土格魯克就見摩羅鳩的八個大弟子從僧袍中各摸出一個大肚小瓶。在空地上一邊快速走動,一邊抖動瓶子。
瓶子裡流出一縷細細的金色液體,不知融合了什麼材質,落地後並不滲入土石中,像是金線牢牢地粘黏在大地上,轉眼就交織成了一個紋線複雜的神秘圖案。
摩羅鳩步入圖案中心位置盤坐,雙手於小腹前結印,閉目唸誦起咒文來。隨著一個個含混模糊的梵音吐出,像是有某種神秘的東西進入了靜止的金色圖案。以摩羅鳩為中心,通往八個方向的八條略粗的金線閃了閃。
八個大弟子走到八條金線的八方終點處盤腿坐下,與摩羅鳩一樣雙手結印腹前,閉目唸咒。二百九七個僧人在圖案外結孋跌坐圍成三角形,每條邊不多不少剛剛一百人,個個也是雙手結印腹前,閉目誦咒。
白瑪丹增盤坐在谷地右前方邊緣處一座最高的山峰的山腰大石上,面前是茂密的灌木叢,將他的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他目光平靜溫和地透過枝葉的縫隙,遙望谷地中的戰況。左手膝上結印,右手撥動鳳眼菩提念珠,口裡無聲地念誦超度經文。三百僧兵並兩萬獒犬則埋伏在山的背陰處,靜等最後的出擊命令。
只要尋到披裹暗紅僧布和土黃大氅的天竺僧群,俘虜的大致位置並不難確定。遺憾的是距離有些遙遠,空中箭雨密集,且俘虜扎群成片,根本看不清小豬和銀猊的具體位置。不過德里蘇丹軍對僧人和俘虜從開戰起就保護得滴水不漏,而數百僧人又將俘虜團團圍住,偶爾有流箭飛入,也被擁有幾分武藝的僧人打落,小豬的安全是無虞的。
眼見贊布卓頓的攻擊力度越來越強,圓陣已經出現了一個缺口,他不由淡淡笑了,心裡卻並沒有放鬆警惕。
大多數天竺僧修行的是融合了天竺更為古老的婆羅門教的佛教,密宗教義多詭譎難測。當初蓮花生大師帶入雪域高原的佛教密宗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