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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爛。
那種絕望中滋生出來的怒火一瞬間爆發出來。我幾步上前,一腳將金需勝踢倒在地,那一腳我用了畢生全部的氣力,他本是跪著的,此時幾個骨碌滾出很遠。
包金剛趕上前,跪倒在我身前:“公主息怒!”
我看著金需勝在遠處慢慢爬起來,擦去臉上塵土,平靜地說道:“公主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請公主饒臣賤命,待臣親眼得見公主重振雲氏,光復皇朝,臣便是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亦無憾。”
我說不出話來,捂著眼睛,只覺手心一片乾涸,若方才還能哭出來,此刻則是心如死灰。
長歌海月在一旁默默聽著這場鬧劇,然後輕笑出聲。
他這一聲笑戳破了我最後一絲的自欺欺人。
他搖頭嘆道:“雲小茴,你還不明白麼。商陸他是故意的。他是隻身一人去的灘塗,支開了麾下,便是知道這一去有去無回,不忍他人陪他送死,他不想與你敵對,又不能背叛家國,若是你,你如何抉擇?”
他剩下的話我沒有再聽。有一個聲音在我心裡叫囂:“去見他!去救他!”
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拋開家國,拋開身份,徒留一個姓名。你叫商陸,我叫小茴,我愛你,僅此而已。
我的身體遠比思維反應更迅速,在我終於能正常思考時,我已衝下甲板,沿著船舷往下奔去。
身後金需勝怒喝:“攔住她!”
迎面而來的人驚疑不定地看著我,因為情況莫名,一時拿不準該不該攔我,這一猶豫間,我便又衝出很遠。
我搶了一個小兵的馬匹,衝進硝煙還未散去的戰場,回頭望去,包金剛和金需勝神色緊張地衝下來,只是倆老胳膊老腿的,又如何比得過一匹驍勇的戰馬,很快便模糊成了兩個黑點。
我穿過戰場上士兵的呻吟,穿過鹹澀的海風,有一種孤注一擲的絕勇。
前方,便是我和商陸難收的覆水。
人馬形跡漸漸稀少,視野所見,是大塊大塊□風化的岩石,這是這一片的灘塗,背靠海,另兩面有岩石懸崖呈合圍之勢,只得北方一個窄小彎曲的出口。若是被人誘入此處,只要將出口一堵,裡頭的人便像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
一路往前,景緻愈發荒涼,我的馬突然嘶鳴一聲,煩躁不安地在原地打轉,無論我怎樣哄它或是鞭打,始終不肯再往前一步。
動物對於危險比人類更有一種特殊的敏銳。
我看向前方,那裡是一片深淺未知的地帶,大大小小的岩石雜亂無章地堆積在一起,海水浸漫過的灘上長滿青苔和海藻。
我的黴運擋也擋不住,只得自己下馬步行。沿途能見到士兵的屍體,零星地散落在各處,我每見到一具便覺得心尖巍巍地顫,直到翻開確認那不是商陸,才抽搐著鬆弛下來。幾次過後,我便覺得精疲力竭,有一種被抽脫氣力的無力感。
商陸就是在這樣的時候突然地闖入了我的視野。起初我只看到海天交接處翻起的一線白浪,接著瞳孔中便猛然撞到了什麼,那是商陸。
很多年以後,我的女兒亦長大成人,到了豆蔻年紀,像那時的我一樣,為了一個少年萌動和憂傷,好像連眼淚都是摻著蜜汁流淌出來的。彼時的她尚年輕,睜著不知世事的眼睛問我:“母親,錦廈總說絕望絕望的,究竟什麼是絕望?”
“海,天,遠處翻滾的浪。懸崖,岩石,濺起的水花,岩石邊半躺著一個人。”我緩緩告訴她。
她很不能理解,思索了半天,氣憤地質問我:“那分明是很美的景色,母親何以說是絕望?”
她自然是不懂的。
可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這場景構成了我整個生命的全部。
光陰止於此處。
正文 四十
四十
“商……”我手腳並用地爬到商陸面前,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只吐了一個字便覺得一口氣喘不上來,有一種窒息的絞痛感。
他閉目半躺,面色蒼白,嘴角一抹乾涸的血痕,悄無聲息。
我想去探他鼻息,手卻抖得厲害,我左手抓住右手,勉強靠近了他的臉,他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眼睫突然微微一顫,緩緩地睜開眼睛。
我的手僵在空中,而後全身肌肉在一剎那間全部放鬆下來,那時才感覺到疼痛、恐懼、害怕等種種感覺,抖著嗓子喊出他的名字:“商陸……”
他的目光慢慢聚焦,接著對準我。只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中卻沒有任何情緒,像是平靜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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